《兩岸犇報》第223期:毒蘋果札記

By 施善繼 / 2020-03-13 17:16:44 /
毒蘋果
摘要:

《兩岸犇報》第223期:毒蘋果札記
2020.02.12 故鄉
2020.02.20 戀殖症
2020.02.27 某種評價
2020.03.02 美式大賣場
2020.03.05 哨子
2020.03.06《鼠疫》

2020.2.12 故鄉

陳明忠先生謝世了,我依然保持著完整向他禮敬的距離。

台灣光復時他16歲,越二年在18歲上的1947,以弱冠英姿執干戈以衛社稷,亦即實際參與壯懷激烈的昂揚戰鬥,抵禦被侵奪曲扭的歷史,歷史中被欺凌壓制行將塗炭的生靈。

其后,在內戰潰敗殘退登台反動統治的戒嚴時期,他困敵逆流遭受兩階段總共21年的非理囹圄蹂躪,災難的歲月並未將他擊倒,走出牢房,精神依然燦爍,忍住重苦刑求不得不留下的肢體傷痛,但對民族的最終解放與復興,期嚮飽滿。

他對日本詩人室生犀星的一句詩深寄牽懷:

「所謂故鄉,是唱著悲傷的歌,從遠方想念的地方⋯⋯」

陳明忠先生謝世了,我依然保持著完整向他禮敬的距離。站在遠方他想念的地方,站在故鄉想念他。

xxx珂勒惠支《哀悼李卜克內西》(木刻)1919

2020.2.20 戀殖症

戀戀風塵,戀戀滄桑,戀戀著飄曳卻百般嫵媚的殖民主義,舊殖尚待脱盡游離未定之際,新殖鋪天蓋地已妖豔萬千沓然而至。

魅惑之勢不可擋,從之者眾。

戀殖症患者比比可疑,竟遍尋不著可資辨認的印記。《阿Q正傳》裡寫著:「最惱人的是在他頭皮上,頗有幾處不知起於何時的癩瘡疤。」癩瘡疤,即因疥癬而變禿處的痕跡。《阿Q正傳》,魯迅先生創作,發表於1921年底,距今幾近百年。

戀殖症患者比比阿Q。阿Q在小説裡連番折騰,姓什麼都不准,確鑿的「你怎麼會姓趙!—你哪裡配姓趙!」。而本省的戀殖症患者,想姓啥姓啥,姓真洋鬼子的或姓假洋鬼子的,任君適意隨心所欲。

從最北端的台灣頭到最南端的海角七號,舊殖殘餘隔代遺傳,新殖粗暴溫柔芬芳。流連物慾的軀體,還魂回魄忘乎所以,認祖歸宗推托遲疑,大陸內地的讓利源源不竭,豢養了數不勝數此起彼伏吃裡扒外衣裳楚楚的當代蜉蝣。

明日台島去往何從,當權派嘻皮笑臉,不見棺材不流淚,照見棺材也不流淚的紳士淑女,個個狀若世事與它何干,只管接通告賣嘴皮子,輕薄無料的私貨,在錄像棚裡笑顏逐開罵趣打俏,天上人間。

2020.2.27 某種評價

日殖時期,來台扮演第三任民政長官的後藤新平,前後幹了九年,是日帝殖台半世紀,騎在台灣人頭上最久的一員,這號代表外來政權實際呈威的行政抓手,真是非常非常之享受。

不料人走後茶涼了,他給出對台灣一地生民的評價,「畏威不懷德、男無情、女無義、貪財、怕死、愛面子。」,如此這般的評價,有多少台灣人觀賞了呢?哈哈,隱善揚惡的説法,逆耳忠言良藥畢竟苦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發號司令,每天西裝革履架式赫赫步入步出總督府,何時喬裝一番俯身彎腰探尋民瘼,才能握有實據庶幾近乎情理,難道分駐各地官僚戶政、警務的鷹眼蒐集觀察情報彙整,供他總結。

願不願意領受,每一個台灣人各自分頭吃湯圓,心裡數數。反正後藤都走了這麼久,除非他無的放矢惡意瞎扯。既然也許有,有多少算多少,無則倖免。

身披侵略殖民宗主外衣的後藤,日帝據台初期來台領政,他對殖民地不用盡教化之責,只顧控制、掠奪、壓迫、奴役、剝削。貪財者他以利益誘惑。怕死者他以高壓威脅。愛面子他以虛名攏絡。不知多少同胞栽入他手。

2020.3.2 美式大賣場

在美式大賣場裡穿行,空氣還算順暢,感覺空間比例並不怎麼妥當,小島寡民適可而止恰如其份,有需要搞這麼樣超大嗎?是的,它就真真實實的超大,固定在那裡,等你出示會員証歡迎光臨。

高端仕紳怕難得惠顧,小資與部份中產匯聚貨暢其流,它貨架層疊的售物量大,勉強抵得上經不起精算的實惠,買久了忘了用了過期霉了,除了衛生紙。要不然買回來幾家分,千萬不應抱有如獲至寶討到便宜的虛幻,小家庭能狼吞虎嚥嗎,使用與消化難不成沒有定量的限度與分寸,重複不膩不膩重複周而復始。

美式大賣場鋪墊著和平洶湧的演變,共襄盛舉的人潮摩肩接踵,美利堅如此這般寬闊,擴充無限大的胃壁,奔馳無限長的腸道,爭先自然不虞落於人後。

恣肆的購買,縱情的結帳,永保健康。

戴口罩進場,趁新冠肺炎流行也趕著彷彿一下下時髦,疫情歸疫情,蹊蹺的疫情難不倒管理衛生福利的官僚,官僚們的嘴臉官腔官調,煞有介事裝模作樣耗子哭貓。

美式大賣場也並非包羅萬象樣樣皆有,省產的豆腐乳它就沒有,凌晨現宰本地畜養的豬肉它就沒有,基隆外海捕撈的現流魚鮮它就沒有,午後三點出爐的薄皮燒餅它就沒有⋯⋯

美式大賣場比夢魘具體,更且超大。

2020.3.5 哨子

大台北聯營的公車上,曾經搭過幾路,車頂拉桿與目擊可及之處,稀稀疏疏懸掛隨著車行搖來晃去的小玩意,定睛注視,才看得清楚原來是塑料材質的哨子,掛勾圈的皮帶上有幾個字,小心扒手阻止性騷擾。到底誰專注了那枚甩東甩西的小玩意,又瞄準皮帶上的那幾個字。

幾個字應該會起警示作用,預防重於治療。但那枚曝露在公共空間的哨子,每趟車發動引擎前都消過毒?哨子裡的軟木塞都靈活沒卡住,一吹就響?扒手早已過時的行業,現在盛行層出不窮各類新穎的詐術,被騙者團團迷轉不辨方向。性騷擾不好說,因為說不透,何況這一項也非新生事物。

足球、排球、籃球還有其他需用哨子裁判的賽場,聽聽那些哨音,看看那些吹哨人的手勢與體態,比較賞心悅目。

2020.3.6 《鼠疫》

《鼠疫》,被公認是加繆最好的作品,可流淌在他脈管裡的,畢竟殖民宗主綿綿密密的血液,關於阿爾及利亞的民族解放運動,他的態度向來漲滿懷疑。1939至1958年間,他寫的幾些談論阿爾及利亞的專文,說不清道不明,曖曖昧昧。

《鼠疫》寓意法西斯主義猖獗蔓延無邊無際,小說裡的正面人物里約醫生不屈不撓,加繆塑造他拯救人類,與「惡」進行頑強鬥爭。鼠疫、法西斯主義、惡,連成一氣。

閒暇時,加繆喜聽《唐璜》和莫札特全部的五重奏,還有貝多芬的四重奏與馬勒的《大地之歌》,尤其鍾愛英國女低音歌唱家卡特林費里爾的演唱。沒有跡象顯示,他無趣動念碰觸法國自己音樂家創作的各類樂曲,究係何因。

阿爾及利亞的夢魔纏繞終身揮之不去,他死后兩年,阿爾及利亞迎來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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