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拍攝的武漢體育中心方艙醫院（圖／新華社，移軸鏡頭拍攝）

2月26日，程楚楚（化名）「自由」了。大病初愈出院後，又經歷兩周的隔離期，她終於可以踏出臥室並親手抱抱9歲的兒子。

「很開心也很平靜。」她說，「現在可以在家客廳、書房、廚房、陽台『一日遊』了，平時給兒子輔導一下功課。」閒暇之時，她便看看書。

程楚楚是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患者，剛剛痊癒。她所在的城市武漢，是新冠肺炎疫情的主要戰場。

1月20日，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對媒體表示，新冠病毒存在人傳人現象。同一天，程楚楚開始喉嚨幹癢、咳嗽，儘管症狀輕微，曾經學醫的她依然非常警惕。此時，距離春節還有4天。

「我們得彼此隔離開來。」她對兒子和丈夫說。她當即決定取消回老家陪父母過年的行程，住進了單獨房間、使用單獨衛生間，與家人分餐。「這是很艱難的決定，因為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沒跟父母一起過年。」她說。

1月23日淩晨，除夕前一天，武漢宣佈當日10時起暫時關閉離漢通道、停運公共交通。憂心疫情的程楚楚早早醒來看到了消息。

下午，她開始低燒。

程楚楚曾是馬拉松選手，身體一直很好。儘管打心底不相信自己也會「中招」，23日下午，她去醫院查血、CT檢測，結果顯示疑似感染新冠病毒。「不確診就不能住院。」程楚楚說。

次日一早，程楚楚戴著帽子、幾層口罩，披著一次性雨衣，穿著一次性鞋套全副武裝地去醫院做核酸檢測。

「街上車輛明顯少了，路上也沒看見幾個人。」程楚楚回憶道，「我當時心情很沉重。在這麼危險的時候，還能往醫院『湊』的估計都跟我情況差不多。」

做完核酸檢測後，護士告訴她，關注醫院公眾號，可以在手機上查看結果，她先回了家。

1月24日是除夕，中國人最看重的節日。但對程楚楚一家而言，本應歡樂忙碌的氣氛，被憂心疾病的擔憂籠罩著。

「沒有心思過年。隨便炒了幾個菜，也沒心情吃飯。」程楚楚說。

當天夜裡，程楚楚一個人在房間重複做一件事情——刷手機。「我又怕知道結果，又想知道結果。雖然CT顯示有明顯感染症狀，但我依然抱有一絲僥倖，希望自己能逃脫一劫。」她說。

晚上10點多，診斷終於出來了——「核酸陽性」。

「我驚呆了，擔心、害怕潮湧而來。」她緊閉房門，用舊衣服把門縫都堵了起來。「看著門縫，我都擔心病毒會跑出去，門的另一側有我老公和兒子。」

將結果上報社區後，她逐漸冷靜下來。她知道，和病毒的戰鬥開始了。「既然還未到絕望之時，就該積極自救。」她說。

初一是兒子9歲生日。程楚楚隔著門通過手機視頻對兒子說了句「生日快樂」。

「兒子很失落，覺得我們都騙了他，答應他好好慶祝生日卻沒有做到。」程楚楚說，他直到現在都不承認長大了一歲。

26日，程楚楚開始出現高燒不退、呼吸困難、肌肉酸痛等症狀。「那幾天，我迷迷糊糊聽見家人在喊我，可我沒有力氣回答。他們都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是燒迷糊了。」程楚楚說。

那段時間，程楚楚每天逼自己喝5000多毫升水並按時服藥。2月2日，她能吃點東西，也慢慢開始退燒。程楚楚說：「能吃東西是好兆頭，我繼續喝大量的水，能吃就吃，慢慢感覺自己好多了。」

2月4日，武漢在江漢區、武昌區、東西湖區緊急建造三所「方艙醫院」，用於收治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第二天，程楚楚接到社區通知有床位，6日一早便入住方艙醫院。

程楚楚說，方艙醫院內定時有醫護人員為大家測體溫和血氧飽和度，任何不適和需求都能隨時得到回應。每人每天餐標120元人民幣，每餐一肉兩菜，還有牛奶和水果。元宵節每個人都吃上了湯圓。

程楚楚說，她所在的方艙醫院裡有來自湖北省腫瘤醫院、湖北省中醫院、湖北婦幼保健院、湖南湘雅二醫院和來自河北的護理團隊。「生病以來，我最感謝的就是他們，穿著不透氣的防護服悶得渾身是汗，護目鏡也常起霧遮擋視線，但他們溫暖的笑臉和話語緩解了我們很多恐慌。」

因為身體恢復較好，「熱心快腸」的程楚楚被推選為病區區長。「看到什麼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會去做。比如幫醫生護士發飯、發藥，每天過得特別充實。」程楚楚說，她每天在醫院裡都會走上萬步，家人還以為她在裡面健身。

2月11日，連續幾次核酸檢測陰性後，程楚楚終於出院，為期22天的抗疫戰鬥宣告階段性成功。

「在醫院門口看見丈夫和兒子時，我迫不及待想給他們一個擁抱，但我忍住了。我還得嚴格遵照醫囑，居家隔離14天。」程楚楚說。

回家後程楚楚依然獨居一室，使用獨立衛生間，與家人分開吃飯。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看書、練字。

重新回歸健康寧靜的生活，她感觸頗深。

「過去20多天的事情，我一直以為只會出現在故事裡。躺在家裡的無助與恐懼，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次死裡逃生，讓我感到生命裡的每一天都要好好珍惜。」程楚楚說，「想做的事情，想看的風景，想見的人——我要在疫情結束後儘快去做，不能再猶豫了。」

程楚楚說，這次經歷也讓她多了一份同理心，明白醫生、護士、員警、社區工作者、環衛工等許多職業的艱辛與偉大。

程楚楚結束兩周隔離期的2月26日，作為疫情風暴中心的武漢，每日新增病例已降至383例。

程楚楚說，餘生要盡最大努力去幫助更多的人。

「我們的城市生病了，全國各地的醫護人員都趕來、各地老百姓都在捐款捐物盡力幫我們，我看到了許多『大愛』。今後我也要傳遞這種『大愛』。」她說。

◎新華社武漢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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