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社評】天佑美國,讓世界遠離種族主義的瘋狂和野蠻
50年前,黑人民權運動家馬丁路德.金恩在林肯紀念碑前宣讀《我有一個夢》。半個世紀過去了,這個夢想終究還是夢想。一道道沿著膚色、種族和性別差異所畫出來的社會界線,特別是表現在所得分配、社會保障和階級分化,非但沒有得到改善,還在過去30年的新自由主義政策下嚴重惡化。黑人被警察跪壓致死,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美國這次動亂有其更深刻的社會根源。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實在很難想像如此像牲口一般的虐殺自己的國民的場景,竟發生在成天標榜著「自由、民主和人權」,並在憲法中宣稱「人的尊嚴不可侵犯」的美國。但對於熟悉「五月花號」以來的美洲開發史的人來說,這一切並不特別令人感到意外。奴隸貿易和殖民主義就像是一對孿生兄弟,共同建構了美國經濟擴張的基礎,雖然早在1863年美國憲法第十三修正案就明確的廢除了黑奴制度,但種族平權的道路到現在還是看不到盡頭。50年前,黑人民權運動家馬丁路德.金恩在華盛頓林肯紀念碑前宣讀《我有一個夢》:「夢想有一天我的四個孩子將會生活在一個不是以他們的膚色,而是以他們的品格優劣來評價他們的國度。」半個世紀過去了,這個夢想終究還是夢想,種族歧視在法律上是被明文禁止了,但「白人至上」和「黑人就是犯罪」的潛在歧視,依然充斥在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支撐著美國式資本主義體制的等級制度。
5月25日,美國明尼亞波利斯市非洲裔男子喬治弗洛伊德遭白人警察跪壓致死事件,隨著視頻的傳出引發全美75座城市的抗議浪潮,部分地區還出現了打、砸、搶的亂象,至少有25座城市宣佈宵禁,15個州和華盛頓特區調動了國民警衛隊來維持治安。抗議活動不僅關乎一個黑人弟兄的死亡,而且關乎該事件所代表的制度性的野蠻:國家機器可以毫無約束地壓迫黑人、奪取黑人生命而不受懲罰。儘管經歷過上世紀中期的民權運動以後,美國黑人的社會地位已經有所提高,法律也明文禁制一切形式的種族歧視,但是潛藏在美國社會的種族主義思想依然積重難返,無法根除。美國總統川普就是依靠撕裂族群而得到「白人至上」主義者的空前支持。面對人們要求徹底改革、要求司法公正並在法律的框架下受到平等待遇的呼籲,川普的回應卻是將矛頭指向左翼「反法西斯政治運動(ANTIFA)」的煽動,並表示如果各州不能迅速平息騷亂,他將派成千上萬的軍人上街恢復秩序。無獨有偶,就在同一天,共和黨參議員柯頓也通過推特發文威脅,揚言動用第10山地師、第82空降師、第1騎兵師、第3步兵師,讓他所稱的「恐怖分子」無處可逃。
華盛頓在6月1日晚上有多架不同型號直升機,在市區裡示威者聚集點上空低飛,試圖震攝示威者。
面對赤裸裸的暴力,尤其是國家暴力,再完美的意識形態宣傳在種族主義面前總顯得蒼白。「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這句口號的背後,凸顯的是黑人被視為是介於人與動物之間的「非人」處境的殘酷的事實。《紐約時報》在6月1日發表的一篇評論中就說道:「而當你毀掉人們的希望,他們就毀掉你的財產。對社會正義和警察使用武力問題的頑固態度,成為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感到受漠視和侮辱的一代人中的極端者。人們可以哀嘆一些抗議活動的暴力,但必須認識到,被迫生活在一個每天因自己的膚色而感到擔驚受怕的世界和社會,也是一種暴力的形式。」
美國社會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遠比美國的歷史來得更為久遠,它是伴隨著殖民主義擴張,並為殖民主義的壓迫和掠奪而服務。早在1619年,當從事人口販運的荷蘭商船從加勒比海將第一批「黑金」送達維吉尼亞的煙草種植園的那一刻開始,就決定了非洲裔黑人淪為奴隸的悲慘命運。雖然當時他們的身份是「契約工」,幾年後可以通過辛勤的勞動換回自由或者通過洗禮贖回自由,但恰恰是他們的皚皚白骨鋪就了歐洲白人移民的「美國夢」。據統計,前後大約有1200萬非洲人從內陸被驅趕到1500公里外的沿海賣給歐洲的奴隸販子,並通過約54000次的航運,源源不絕的運抵美洲大陸。從十六世紀到十九世紀末廢除奴隸貿易為止的300年間,包括在獵捕和販運途中死亡的黑人總數大約使非洲損失了6000萬人口。非洲人口從十七、十八世紀約佔當時世界總人口的五分之一,到二十世紀初只剩下世界總人口數的十三分之一。
但非洲裔黑人的苦難並不僅於此。1705年,維吉尼亞州通過法令將黑人視為是奴隸主的「財產」並任其處置,宣布:所有在本州的奴僕,如果在他們自己的家鄉不是基督徒,現在一律成為奴隸。他們終身屬於他們的主人,可以鞭打、虐待、強姦、販賣和處死。在此之前,他們也通過一系列的法案規定黑人奴隸所生的子女自然成為奴隸,並取消黑奴通過受洗來贖回自由的權利。雖然「人人生而平等(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被認為是不言而喻的真理而鑲嵌在美國《獨立宣言》(1776年)當中,但對不起,造物者所賦予的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並不包括黑奴,他們為美國獨立戰爭所灑下的鮮血也難以改變他們的膚色。在制憲會議上,他們依然是南方莊園主的「財產」,充其量只能算是「五分之三」個自由人,並不得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臭名昭彰的「五分之三妥協案」,將南方奴隸的實際人口乘以五分之三,並按照這個比率來繳交「財產稅」和分配美國參眾議院的席次。內戰後才由美國憲法第十四修正案所取代)。
雖然,人們在今天已經普遍接受「種族」是被建構出來的社會概念,而不是生理上的差別。但在1964年美國總統詹森在金恩博士的見證下簽署《民權法案》,廢除種族隔離和種族歧視政策以前,種族主義才是西方社會的常識。這種基於生理上的差異所建構出來的制度性的歧視,就連主張廢除奴隸制的美國建國先賢也無力倖免。例如,美國第三任總統,同時是《獨立宣言》的起草和簽署人之一的托馬斯.傑佛遜,在他所寫的《維吉尼亞筆記》中就表白:「在某種程度上,自然界本身存在的區分就限制黑人融入國家,而且這種區分可能永遠不會結束,除非是一個種族消滅了另一個種族。」;曾因頒布《解放黑人奴隸宣言》而被譽為「偉大的解放者」的林肯,也無法抹除心中的「白人至上」,他在1858年與道格拉斯辯論時說:「我無意在黑白種族之間引入政治與社會平等。這黑白種族之間存在著生理上的差異,這個差異,依我判斷,很可能會永遠使他們無法在完全平等的基礎上共同生活,並且正因為差異存在已經成為必然,則必有地位上的優劣之別。我和其他人一樣,偏好我所屬的種族擁有優勢地位。」林肯坦言「解放奴隸並且讓他們在政治和社會上與我們一律平等?我自己的感情不容許。即便我容許,我們知道大多數白人也不容許。」
這種赤裸裸種族歧視的言論,放在今天的時空,或許有些刺耳,也有違背後世建構出來的偉人形象,但是若將它擺回當時的歷史脈絡則並非不可理解。林肯在種族問題上避開當時白人社會視為禁忌的社會與政治平等,轉而朝向《獨立宣言》中所主張的自然權利,讓黑人作為「人類」享有個人勞動成果的權利,只能說明當時美國社會種族主義思想的頑固,卻不失為一次成功的政治操作。畢竟,主張廢除奴隸制並不能等於倡議黑人民權,更不要說是提倡平權,而林肯只是個政客,不是先知。
150年過去了,道路依然漫漫,而血跡斑斑。雖然美國國會於1964年通過民權法案(Civil Rights Act of 1964),結束了美國自立國以來長期存在於學校、工作場所及公共空間的種族隔離政策,並禁止基於膚色、種族、性別等原因在就業方面進行歧視,被認為是人權進步的里程碑。但是一道道沿著膚色、種族和性別差異所畫出來的社會界線,特別是表現在所得分配、社會保障和階級分化,非但沒有得到改善,還在過去30年的新自由主義政策下嚴重惡化。其實我們的脖子上都壓著膝蓋印而「不能呼吸」!黑人被警察跪壓致死,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美國這次動亂如野草般迅速蔓延的還有其更深刻的社會根源。
我們不願矯情地宣稱「和美國的黑人弟兄站在一起」,畢竟我們能做的非常有限。但我們衷心祝願你們成功,並減少傷害。同時,我們也要感謝包含進步白人在內的各族裔美國人民的努力,或許你們的憤怒和抗爭,可以讓這個世界與種族主義的瘋狂和野蠻,離得更遠一點。「God bless America」
◎本文同步刊載《兩岸犇報》第2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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