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社評】大師兄出馬,野百合學運世代等待破殼而出
九合一選舉失利,民進黨山河易勢,不僅痛失高雄與台中的執政權,雙北市更是輸得難堪,僅留下台南與桃園維繫門面,逼得蔡英文不得不卸下黨主席還自斷手臂。繼任黨主席的人選事涉2020年大選卡位與立委佈局,有道是:各派人馬隔空點將試風球,老謀深算者按兵不發圖逼宮,卻不意各路諸侯深夜勤王壞大局。卓榮泰的出線,意味著一場奪嫡逼宮的大戲終結,新任的民進黨主席充其量不過是蔡英文競選連任的幕僚長。新潮流大老拂袖而去非關道義,實在是形勢逼人,「野百合學運世代」跨派系接班已成定局。
九合一選舉失利,民進黨山河易勢,不僅痛失高雄與台中的執政權,雙北市更是輸得難堪,僅留下台南與桃園維繫門面,逼得蔡英文不得不卸下黨主席還自斷手臂。繼任黨主席的人選事涉2020年大選卡位與立委佈局,有道是:各派人馬隔空點將試風球,老謀深算者按兵不發圖逼宮,卻不意各路諸侯深夜勤王壞大局。卓榮泰的出線,意味著一場奪嫡逼宮的大戲終結,新任的民進黨主席充其量不過是蔡英文競選連任的幕僚長。新潮流大老拂袖而去非關道義,實在是形勢逼人,「野百合學運世代」跨派系接班已成定局。
此番民進黨的敗選,可謂傷筋動骨,不僅向來被視為民進黨禁臠的中南部農業縣市大舉翻盤、高教育水平的城市中產階級和蔡英文口中「天然獨」青年世代流失嚴重,就連傳統被視為選舉催票利器的「省籍牌」、「悲情牌」、「大陸打壓牌」在韓國瑜現象籠罩下盡皆失效。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拼經濟,在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動態過程中解決台海問題,隱然成為民意的新主流。無怪乎,自喻為「台獨政治工作者」的賴清德,一改昔日的驕狂,選後在立法院備詢時,改口對韓國瑜、盧秀燕、林明溱等國民黨籍縣市長表示要用「九二共識去拼經濟」表示尊重,「因為他們得到民意的支持。」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民進黨的政治澆薄並非始於今日,出身於黨外編輯作家聯誼會的「新潮流」更是始作俑者。持平的說,「台獨」並不是繼承黨外民主運動的民進黨人的初衷。考察歷史,反國民黨軍事戒嚴體制和黨國壟斷資本,實現本土資產階級奪權運動才是民進黨的根本利基。民進黨繼承了鄉紳問政時期「台人執政、清廉勤政」的歷史形象,利用國民黨執政的省籍差別待遇,將成形於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台灣人民愛鄉愛土的「台灣意識」,轉換為要求台灣人當家作主的「台灣人意識」(說穿了就是福佬沙文主義),再以「歷史的悲情」為口實,將這種省籍情結轉化為「本土政權」與「外來政權」對決的「台獨意識」,巧妙的奪取了「本土意識」的詮釋權。黨內意識形態鬥爭的每一個轉折,都穿梭著新潮流派系中人的身影,如今面臨民粹主義台獨的政治脅迫,「新潮流」實難辭其咎。
上個世紀七〇年代,美國政府在美元匯兌危機中被迫改變東亞戰略,緩解了對中國的圍堵。在尼克松「以對話代替對抗」的和解政策的主導下,從「中日建交」、「台灣退出聯合國中國代表席次」到「中美建交」,一連串的外交挫折在在挑戰了國民黨統治的合法性。面對這種內外交逼的政治形勢,銳意革新的蔣經國一方面推動行政革新並啓用台籍菁英,試圖以「親美、反共、革新保台」的基本政策來延續其政權的合法基礎;另一方面通過十大建設來實現「重化工業化」,建構「垂直分工、市場在外(美)」產業體系;由於台灣石化、鋼鐵工業先天上存在著原料和市場「兩頭在外」的產業特性,位居金字塔上端的一次加工(國營資本)和二次加工產業(半民營半黨營資本)又享有壟斷利潤。因此作為台灣出口大宗,在量上又佔台灣企業總數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中小企業(為數125萬家,平均僱傭勞動力4.7人),既要滿足上游工業的壟斷利潤,又要獨自承擔國際市場的價格風險,便日漸匯流成為一股反對黨國資本、反對壟斷事業的社會力量。
七〇年代中期後,以「美麗島集團」為代表的黨外民主運動,正是代表台籍中小企業的利益,結合都市中間階層日漸升起的民主化要求而展開的一場「本土資產階級奪權運動」,可惜最終在「台美斷交」的背景下,遭到國民黨當局的強行鎮壓。八〇年代中期,台灣中小企業在台幣升值和勞動基準法實施的壓力下大舉轉移到中國大陸,代表中小企業利益,具有濃厚反壟斷情緒的「美麗島集團」日漸喪失其經濟基礎而式微。長期享有壟斷利益而日漸坐大的民營企業集團,表面上維持著對國民黨政權的拳拳服膺,暗地裡卻開始資助「美麗島辯護律師團」的個別成員,並將之扶持成為反對運動的政治明星,一方面將美麗島世代逼出權力核心,一方面以「民營化、自由化、去管制化」為口實來染指一級產業(如輕油煉解和煉鋼廠)、金融服務業和航空運輸業等經濟戰略的管制高地,成功的在2000年將陳水扁推上台灣領導人大位,也讓本土資產階級正式登上歷史舞台。
陳水扁執政之後,一方面為了籠絡少數日漸頑固化的台獨基本教義派群眾,繼承了李登輝主政時期的「本土化」路線,延續「戒急用忍」政策限制台灣產業外移;一方面在失去了數以百萬計的中小企業主作為群眾基礎的情況下,轉而強化台獨路線,以民粹主義號召在兩岸經貿往來中雖非直接受害,但卻也少有好處的工農群眾的支持。陳水扁執政後期,所謂「台灣獨立」從口號走向實踐,固然是為了選戰考量,卻也是符合新潮流所一手締造的本土化意識形態,只是它的結果非但導致台灣經濟長期停滯,也違反了台灣資產階級的利益,最終遭到主流民意的背棄。
這正是「野百合學運世代」成長的共同背景。他們一同成長於蔣經國威權統治下的高速工業化時期,一同接受了美麗島事件的政治啟蒙,一同經歷了解嚴前後風起雲湧的社會運動洗禮,共同參與了1980年代中後期及1990年代為「本土資產階級奪權」鋪平道路的學生運動,也親眼目睹了「台獨幻滅」與綠色政權的貪腐,更一起面對「中國崛起」的挑戰。他們終身以政治為唯一職志,善於隱藏自己的觀點,分別依附在美麗島世代、律師世代和新潮流所代表的黨外編輯作家世代的羽翼下,徐謀發展。雖然因緣際會,他們分別在自己身上塗裝不同的色彩,也承擔著不同的命運沈浮,但卻共同等待破殼而出的時刻到來,是不擇不扣的現實主義派。小英為了實現「邁向執政的最後一哩路」與學運世代的結盟,恰恰提供學運世代奪權前夕最後的養分和保護傘。學運世代的諸侯王之所以共推卓榮泰出任黨魁,意味著他們並不樂見選後民進黨的派系傾軋打破蔡英文這個蛋殼,也不願意他們中間的任一個個人提早卡位,讓勢必要被世代交替的黨內舊勢力找到各個擊破的契機。
至於,他日破殼而出的新世代,到底是鴨?是鵝?還是尚未成型就成死胎的臭雞蛋?就有待有歷史才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