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俊雄（台灣旅美政治評論員）

美國華盛頓拍攝的白宮，拍攝於2021年11月19日。 圖片來源：新華社，攝影：劉傑

由美國總統拜登召集、有全球110個國家政府以及公民社會和私營部門領導人出席的線上「民主峰會」（Summit for Democracy）12月9日和10日舉行。召集「民主峰會」是拜登競選總統的主要政綱之一，在競選期間，他就承諾如若當選，他將在任期第一年內舉辦「民主峰會」。

拜登在2020年3月/4月的《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雜誌上發表了一篇題為《為什麼美國必須再次領導：在川普之後拯救美國外交政策》（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Rescuing U.S. Foreign Policy）的文章。拜登開宗明義指出，自歐巴馬總統卸任以來，幾乎從任何角度看，美國在世界上的信譽和影響力均大幅下降。

他認為，川普最嚴重的是他背離了賦予美國國家力量和團結美國各族裔的民主價值，貶損甚至在某些情況下拋棄了美國的盟友和夥伴。他上任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必須修復、重振國內民主，強化與世界各國的民主聯盟。美國引領世界進步和動員集體行動的能力始於國內，作為一個國家，美國必須向世界證明，美國已準備不僅以美國的力量為榜樣，而且將以榜樣為力量再次領導世界。

拜登認為中國是一個特殊的挑戰。建立一個美國及其盟友的統一戰線，是應對這一挑戰的最好方法。美國自身經濟體量約占全球GDP的四分之一，當它與其他民主國家聯合起來時，力量就會加倍。中國無法忽視全球一半以上的經濟力量。這將給美國很大的影響力，使美國能夠在從環境到勞動、貿易、技術和透明度等所有方面制定規則，使它們繼續體現民主的利益和價值觀。

召集「民主峰會」不僅是兌現拜登的競選諾言，更重要的是拜登賦予了「民主峰會」兩大任務，即以民主的榜樣來再次領導世界並遏制中國的崛起。因此，「民主峰會」遂成為拜登任期第一年必須完成的一件大事。

不民主的「民主峰會」

拜登今年9月21日在第76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的講話曾說過：「我們不是在尋求一場新的冷戰，也不是在尋求一個分裂成僵化陣營的世界」。但美國所舉辦的「民主峰會」顯然是以意識形態劃線，把世界分成「民主」與「獨裁」二元對立的兩個陣營。

從邀請的110個國家和地區的名單看來，充滿了美國對地緣政治的算計，有許多地區並不符合美國自定的「民主」定義和標準。卡內基基金會的史蒂文•費爾德斯坦指出，超過30%的受邀國家要麼不自由，要麼只有部分自由，例如邀請菲律賓和伊拉克顯然就是出於戰略原因。

路透社的文章則質疑所謂「民主峰會」邀請國家和地區的名單是否有充足依據。《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的文章標題更是一針見血：「喬•拜登的民主峰會沒那麼民主」。

至於美國民主好不好？是否仍然可以作為他國效仿的榜樣。有關調查顯示，72%的美國人認為美國已經不是可供他國效仿的「民主典範」，81%的美國民眾認為美國民主面臨來自國內的嚴重威脅。再看看美國「未來一代」怎麼看待美國自身，哈佛大學12月1日最新民調結果顯示：18至29歲年輕人中，只有7%相信美國民主制度「健康」，52%認為美國民主「陷入困境」或「失敗」。

2020年11月4日，在美國紐約，警察撲滅抗議者點燃的垃圾。 圖片來源：新華社，攝影：郭克

至於美國民主行不行？有關民調顯示，全球44%的受訪者認為美國是全球民主的最大威脅。即使在美國的盟友當中，多數人也將美國民主視為「破碎的過往」。52%的歐盟國家民眾認為美國民主無效。皮尤的最新調查結果顯示：紐西蘭、澳洲、加拿大、瑞典、荷蘭和英國分別有69%、65%、59%、56%和53%的民眾認為美國政治體制運行得不太好或很不好；法國、德國、紐西蘭、希臘、比利時、瑞典等國均有超過四分之一的民眾認為「美國從來就不是民主典範」。

美國俗諺說：「為善先自家裡始」，又說：「先把家裡打掃乾淨再請客」。不只是媒體，許多美國專家學者也持同樣觀點，他們指出拜登的「民主峰會」計劃已經不合時宜。他們認為，在今年1月6日發生國會大廈騷亂之後，這一峰會就是一個過時的想法，面對國內民主倒退以及各種社會頑疾，拜登政府更應該把精力放在解決國內諸多問題上。

華盛頓美國大學國際關係教授戈德蓋爾就認為拜登政府應該優先召開的是「國是大會」而非「民主峰會」。大西洋理事會高級研究員阿什福德也持相同看法。她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雜誌的一篇文章中寫道:「如果美國國內幾乎沒有一個正常運作的民主制度。它怎麼能傳播民主或為其他國家樹立榜樣呢？」

非營利組織「黑人選民也重要」基金聯合創始人克里夫•歐布萊爾說：「如果你不能在國內保護民主，你就不能在全球範圍內輸出和捍衛民主」，「當你的房子著火時，你不可能成為全球消防員」。就連美國官員也承認，美國正因政治兩極分化、種族不公正不和諧、投票權限制和國內極端主義等問題而緊張，美國並沒有能力主辦一場關於民主價值觀和民主實踐的峰會。

圖片來源：Allan's comic

馬爾代夫新聞網資深編輯沙基爾發文稱，美國作為全球民主捍衛者和拯救者的形象十分可疑，美國推翻的民主政府比任何其他國家都多，而且美國自身的民主制度薄弱，美國民主正明顯惡化，公民自由下降、兩極分化加劇、選民參與受壓制，連美國人民都對其民主制度喪失信心。如果美國真想促進民主，應該先解決其國內的民主問題，恐嚇、挑釁和霸權主義永遠不會促進民主。

拜登總統所召集的 「民主峰會」並沒有受到萬民景從，國內和國際社會對這一會議的質疑聲音有增無減，「虛偽」、「沒資格」成為各國媒體對此次會議的普遍評價。會議的召集充其量只是兌現了拜登的競選諾言，並未對美國民主增添光彩，更不可能就此修復、重振美國國內的民主，及促進並鞏固世界的民主聯盟。拜登想藉此擦亮美國的民主招牌可以說是落空了！

2019年1月23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一些聯邦政府雇員在一家公益組織的「應急食堂」外排隊領取免費餐。 圖片來源：新華社，攝影：劉傑

「美式民主」限制
人類對民主的想像

拜登的另一重要目標，就是打著「民主」的旗號召開所謂「民主峰會」，拉攏其他國家聯合對抗中國。中國對此並沒有默不作聲而是針鋒相對、奮起反擊。中國駐美大使和俄羅斯駐美大使11月26日在《國家利益》雜誌網站發表題為《尊重各國人民民主權利》的聯合署名文章。文章開宗明義表明，美國在線上主辦 「民主峰會」自行決定誰能參會、誰不能參會、誰是「民主國家」、誰不是，是典型的冷戰思維，將在世界上煽動意識形態對立和矛盾，製造新的分裂。中國和俄羅斯堅決反對。

文章指出，對民主最基本的判斷標準，就是看人民是否有廣泛參與國家治理的權利，人民的訴求能否得到回應和滿足，人民有沒有獲得感和滿足感。如果人民只有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後就進入休眠期，只有競選時聆聽天花亂墜的口號、競選後就毫無發言權，只有拉票時受寵、選舉後就被冷落，這樣的民主就不是真正的民主。

2021年9月17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透過隔離圍欄拍攝的國會大廈。美國華盛頓的國會周邊設置起金屬隔離圍欄，用於防範突發事件。 圖片來源：新華社，攝影：劉傑

民主不僅應體現在國內治理上，還應體現在國際關係中。真正有民主精神的政府都會支持國際關係民主化，而不是在國內提倡「民主」、在國際上推行霸權，在國內呼籲「團結」、在國際上製造分裂。儘管各國在特定問題上存在分歧，但應在相互尊重基礎上開展合作，實現發展繁榮。

任何國家都無權用單一標尺衡量世界豐富多彩的政治文明。通過「顏色革命」、政權更迭，甚至動用武力等非法手段輸出本國制度，顯然是反民主的。唯我獨尊、本國優先、霸權主義和單邊主義的做法，顯然是反民主的。侈談「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避談聯合國和國際法，以小集團規則取代國際規則，顯然是反民主的。

對外推廣「民主」，將自己的制度和價值觀強加於別國，嚴重破壞國際及地區的和平、安全與穩定。轟炸南聯盟、軍事干涉伊拉克、阿富汗和利比亞，以及所謂「民主改造」都貽害無窮。各國應將主要注意力放在辦好自己的事情上，而不是對他國指手畫腳。

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對諸多美國文獻進行梳理，推出《十問美國民主》研究報告，並於12月6日在北京召開發布及研討會。「十問」包括：1、多數人的民主還是少數人的「民主」？2、實現權力制衡還是導致權力濫用？3、增進民眾福祉還是加深民眾疾苦？4、捍衛自由還是妨害自由？5、保護人權還是侵害人權？6、促進團結還是導致分裂？7、實現夢想還是帶來夢魘？8、改善國家治理還是導致制度失靈？9、給他國帶去繁榮還是災難動蕩？10、維護世界和平發展還是破壞國際秩序？

2018年3月24日，全美學生、教師、家長等在數百個城鎮舉行游行，呼籲加強槍支管控，遏制槍支暴力，提升校園安全，同時要求政客不要接受美國全國步槍協會等團體的政治獻金。圖片來源：新華社，攝影：宋穹

研究報告指出，大量的事實表明，美國在「民主」的名義下，能夠體現自己意志的卻是「錢主」（Money-cracy）、「槍主」（Gun-，cracy）、「白主」（White-cracy）、「媒主」（Media-cracy）、「軍主」（Milita-cracy）、「藥主」（Drug-cracy）。能做主的並不是人民，「一國六主，實無民主」。美國的政治實踐讓美國民主成為了「少數人民主」、「金錢民主」、「腐敗民主」、「民主破壞者」、「世界霸凌者」、「國際規則踐踏者」……

報告認為，美國不顧自身民主弊病纏身，大搞「民主外交」，傾銷自己的民主模式，不顧各國需求、不理各國社會、不屑各國原則、不管各國目標，充分反映了美國「民主外交」的前提謬誤、框架謬誤、原則謬誤、目標謬誤。報告強調，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世界上沒有唯我獨尊的民主模式，民主是豐富的、是多元的、是由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的多樣化道路，而非被迫強加的單一套路。

美國無視自身千瘡百孔的民主狀況，不顧國內國際的廣泛批評，執意自編自導自演「民主判官」，操弄拼湊所謂「民主峰會」。其實只不過是搭「民主」之台，唱過時的冷戰之戲。這種假民主之名、行反民主之實的行徑，逆潮流而動，不得人心。中國有句古話「一時強弱在於力，千秋勝負在於理」，拜登的「民主峰會」算是白忙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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