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壹學者

13日下午，圓明園馬首銅像捐贈儀式在國家博物館舉行，馬首回歸是由澳門商人何鴻燊捐贈，將劃歸北京圓明園管理處收藏。此時離它流失海外，已經過去了整整159年。

至今，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中，鼠首、牛首、虎首、兔首、馬首、猴首、豬首七尊獸首已經回歸。2018年，一件疑似流失龍首的拍品曾現身拍場；蛇首、羊首、雞首和狗首至今下落不明。

圓明園馬首銅像，其造工精美，張口和微伏耳形等姿態，都自然逼真，毛髮的刻畫更是纖毫畢現，細緻動人。是清代圓明園長春園西洋樓建築群海晏堂外十二生肖獸首噴泉主要構件之一。海晏堂建於1759年(乾隆二十四年)，「海晏」一詞取意於「河清海晏，國泰民安」。

據考證，生肖銅像身軀為石雕穿著袍服的造型，頭部為寫實風格造型。馬首銅像為義大利人郎世甯設計，融合了東西方藝術理念與設計風格，清乾隆年間由宮廷匠師精工製作，以精煉紅銅為材，色彩深沉厚重，以失蠟法一體鑄造成型，神態栩栩如生，毛髮分毫畢現，外表色澤深沉、內蘊精光，曆百年風雨而不銹蝕，展現出極高的工藝水準，是一件非凡的中國古代藝術品。

獸首銅像鑄造完成後，呈「八」字形分列在噴水池兩旁的人身石臺上，每個動物就是一個噴泉機關。每天，十二生肖獸首銅像依次噴水，分別代表全日不同時分。正午時分，十二獸首會同時噴水。所以，這座噴泉也被稱為「水力鐘」。

1860年，英法聯軍侵入北京，圓明園慘遭劫掠焚毀，馬首銅像與其他11尊獸首銅像一同流失海外。

此後百餘年，圓明園獸首流散海外，與中國分別。

20世紀80年代以來，包括圓明園獸首在內的我國流失文物陸續現身海外，國際拍賣企業屢屢高價漁利，國人強烈憤慨譴責，國際輿論廣泛關注，文物回歸面臨重重障礙。每一尊獸首回家之路，都凝聚著無數人的默默付出。

2007年8月，國家文物局獲悉圓明園馬首銅像即將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有限公司拍賣的消息，第一時間表達了終止公開拍賣的堅定立場和促成文物回歸的良好意願，香港蘇富比公司對此給予積極配合。9月，何鴻燊先生得知相關情況後，以高度的家國情懷與責任擔當，慨然出資搶救流失文物，結束了馬首銅像百餘年的離散漂泊。此後，馬首銅像一直在港澳地區公開展示，為增進港澳同胞對中國文化的瞭解、弘揚愛國主義精神發揮了積極作用。

在國家文物局的協調下，2019年11月，何鴻燊先生決定將馬首銅像正式捐贈國家文物局，向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和澳門回歸20周年獻禮。為更好踐行流失文物回歸原屬地的文物保護國際共識，國家文物局經與何鴻燊先生協商一致，將馬首銅像劃撥北京市圓明園管理處收藏，回歸原屬地，為其百年回歸之路畫上圓滿句號。

至此，圓明園7尊獸首已經回歸中國。從牛首、虎首、猴首的國企競拍，到馬首、豬首的華商捐贈，再到鼠首、兔首的外國友人返還，圓明園獸首從星散到重聚，輾轉走過的，正是一條中國流失文物回歸之路。值得一提的是，豬首銅像也是由何鴻燊於2003年出資購買後送歸國家。

捐贈儀式後，馬首銅像將與其他六尊獸首銅像聚首京城，在文化和旅遊部、國家文物局主辦的「回歸之路——新中國成立70周年流失文物回歸成果展」上共同展出，截至11月27日，社會公眾可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北2、3展廳一覽風采。

11月27日展覽結束後，馬首銅像將入藏北京市圓明園管理處，這也是首尊回到圓明園收藏的獸首。此時離它流失海外，已經過去了整整159年。

十二生肖銅獸：18世紀中西文化中的浪漫一擊

乾隆十二年，圓明園長春園北部的西洋樓建成，它仿造了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巴羅克風格。當中包括遠瀛觀、方外觀、海晏堂、諧奇趣等西洋式閣樓。海晏堂十二生肖銅獸首大水法，十二生肖獸首人身，均著衣袍，坐於高臺之上，衣袍寬鬆，口中可以吐水，姿態不一。

大水法的老照片

幾百年後，圓明園幾成廢墟，很多的建築早被夷為平地、荒草萋萋，即便是憑弔也無物可依，而海晏堂及其前面的大水法殘存的建築遺跡如白骨一樣巨大又森然，十二生肖銅獸三百年間流離失所，來者對著殘跡感喟神傷，讓其成為被賦予最多歷史的愴懷的遺跡。

十二獸首中，牛首和馬首的鼻子造型也很值得一提，它們的鼻子以隆起表現其體積，且有鼻腔厚度，有解剖學的意味。「而在中國傳統的雕塑中，如敦煌莫高窟第五號窟中龕前廊左側的踏牛天王中，牛的鼻子造型則是凹進去的，且沒有鼻子厚度的表現。同樣手法的還有湖南岳陽桃花山初唐瓷俑，均強調孔的意味，此表現差異大抵與中國傳統哲學思想緊密關聯。」 《圓明園十二生肖銅獸首的西方韻味、雕塑語言傾向》一文中寫道。

中國傳統的十二生肖雕塑

學者們傾向于認為就十二生肖銅獸首本身依舊涵蓋著中國傳統雕塑手法的痕跡。只是其氣質被西化了，於此原因有三：第一，圓明園十二生肖用作於西式水法，審美性更多服從功能性；第二，西方傳統雕塑追求寫實之中包含迸發的力量，所以十二生肖銅獸首氣質上展現的是一種帶有力量的緊張感和激情；第三，西方理性思維的主導，雕塑強調肌肉結構，相比較中國傳統雕塑顯得趨近繪畫的平面化或者說是具有表現性。

十二生肖獸首今何在？

1860年，十二生肖獸首開始了流離之路，經過多次轉手、拍賣、捐贈、收藏，三百多年間歷經跌宕，迄今有七個回歸，另有五個下落不明。

鼠首曾與兔首曾一起現身法國的博物館做短暫的展覽，2009年現身法國佳士得拍賣公司舉辦的拍賣會，2009年，鼠首以1400萬歐元的價格被拍賣，買家為中華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收藏顧問蔡銘超，但是其事後表示不會付款，並導致鼠首流拍。最終這兩個獸首被法國皮諾家族買下，皮諾家族2013將鼠首銅像捐贈給中國，目前兔首與鼠首均收藏在中國國家博物館。

收藏在中國國家博物館的兔首

牛首、虎首從1860年以後一直流失海外，曾現身美國的民宅作為花園的裝飾。20世紀80年代，台灣企業家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購得牛首、虎首銅像。2000年，中國保利集團774.5萬港元在香港佳士得拍賣行購得牛首，以1544.475萬港元在蘇富比拍賣行購得虎首，現在它們都現存放在保利藝術博物館。

猴首被中國保利集團在佳士得拍賣行購得，現存放在保利藝術博物館。豬首於1987年，被美國一家博物館購走。2003年，企業家何鴻燊出資收購，捐贈給保利藝術博物館，至於付出的資金數目，保利方面沒有透露，據說低於700萬港幣，目前豬首收藏在保利藝術博物館。

2018年，法國巴黎的一家拍賣行上拍一件青銅龍首，有研究者認為那件拍品疑似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中的龍首，此事引發短暫爭議後不了了之。

圓明園十二生肖銅獸首，其意義遠遠超出了藝術品的價值。這十二枚獸首，已經成為了中國最苦難、最屈辱的那段歷史的象徵，成為了無數流離故土的中華文物的代表。他們的每一次出現，每一次拍賣，都如同重新撕開了那道恥辱的傷口，血淋淋的牽動著億萬國人的心。

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是我們中華民族幾千年文化傳承的結晶，象徵了民族的強盛，也見證了歷史的變遷。著名文物專家、中國文物學會名譽會長謝辰生表示，十二生肖獸首銅像僅僅是建築構件，如果不跟圓明園聯繫起來，不跟英法聯軍侵略聯繫起來，價值就不可能那麼高。但因為有了這些聯繫，它就有了新的價值，這個價值就是國恥的見證。

但是，回顧十二獸首20年坎坷回歸路，我們似乎掉進了「侵略者」與「文物掮客」共同編織的陷阱。他們瞄準中國人剛剛鼓起來的錢袋子，一方面在國際拍賣市場運作中國文物屢創高價，一方面利用華夏兒女的愛國情懷大發橫財。我們一次又一次花費鉅資買下本來屬於我們的東西，經受了令人有苦難言的「二次掠奪」。

文物回歸的歷程是艱難的，它們誕生於幾百年前的王朝盛世，有它們自己的輝煌和榮耀，但同時，它們一樣也見證了一個王朝的衰落和一個民族短暫的沉睡。歷經千辛萬苦，身上的光輝為塵埃所遮蔽，但是永遠不變的是它們是屬於中華民族的文化瑰寶，它們們是幾個世紀來中華民族沉睡到醒來再到崛起的見證者，它們在新時代裡有命運賦予的新使命，願十二獸首早日團聚。

圓明園鼠首銅像，弗朗索瓦·皮諾先生捐贈，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圓明園牛首銅像，保利集團競拍購得，保利藝術博物館藏
圓明園虎首銅像，保利集團競拍購得，保利藝術博物館藏
圓明園兔首銅像，弗朗索瓦·皮諾先生捐贈，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圓明園龍首銅像，可能為台灣私人收藏家收藏
圓明園馬首銅像，何鴻燊先生捐贈，圓明園管理處藏
圓明園猴首銅像，保利集團競拍購得，保利藝術博物館藏
圓明園豬首銅像，何鴻燊先生捐贈，保利藝術博物館藏
圓明園蛇首、羊首、雞首、狗首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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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自：今天，流失159年的圓明園馬首銅像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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