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要求中國就發佈澳軍人殺害阿富汗兒童的漫畫道歉，趙立堅推文漫畫「澳軍暴行」的作者「烏合麒麟」馬上繪製新圖反擊，回諷澳方轉移焦點推卸責任。（圖／烏合麒麟）

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的簽署才剛剛落槌定音，中澳兩國的外交人員又為了一幅中國文青諷刺澳洲軍人虐殺阿富汗平民的電腦插畫而引發齟齬，澳洲總理莫里森甚至親自批掛上陣，要求大陸外交部公開道歉。雖然，一天之後莫里森就發現苗頭不對，趕緊滅火，並在隨後的記者會中強調「中澳關係是互利共贏，他將繼續尋求與中方的建設性接觸和愉快共存（happy coexistence）」。但英、美、法和加拿大等西方國家卻不依不饒，誓言與澳大利亞站在一起「保護我們的關鍵利益和價值觀」，並譴責中國外交霸凌。

事件導源於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的一則推文。文中引用大陸文青畫家「烏合麒麟」的電腦插畫，並譴責澳大利亞士兵對阿富汗平民及兒童的濫殺暴行。此舉激怒了澳洲總理莫里森，2小時內就親上火線回應，在世界範圍掀起軒然大波。有關於澳洲士兵在阿富汗涉嫌非法殺戮的傳言已久，最早是由澳大利亞國防顧問、社會學家薩曼莎．克朗普沃茨於2016年遞交給軍方的一份報告所揭發。據披露此事的澳大利亞廣播公司報導，克朗普沃茨的報告中所涉及的暴行相當駭人聽聞，包括年輕士兵在指揮官要求下射殺囚犯以完成名為「鮮血洗禮」的儀式、特種部隊殺害14歲男孩、在住宅中射殺正睡覺的一名35歲父親及其6歲兒子，以及因直升機乘坐空間不足而射殺俘虜⋯⋯等。向來標榜「自由、民主、人權」價值，在國際頤指氣使的若干西方國家，在這個場合以捍衛所謂「關鍵利益和價值觀」來力挺澳大利亞，顯得特別諷刺，恐怕連莫里森本人都要坐立難安。

「烏合麒麟」的插畫取材於11月19日澳大利亞國防軍督察長辦公室所發佈的一份調查報告，雖經過藝術加工，但並非憑空捏造。該報告由陸軍預備役少將、新南威爾士州法官保羅．布瑞爾頓負責完成，證實有25名現役和前特種部隊士兵涉嫌在阿富汗參與23起非法殺戮事件，甚至將武器或無線電設備佈置在被害者身邊，作為被殺者是「合法目標」的證據來掩蓋罪行。在這些事件中，共有39名無辜平民和俘虜被殺害，另有2人被虐待。由於事態嚴重，澳大利亞國防軍司令安格斯．坎貝爾不得不就澳士兵行為向阿富汗人民表示毫無保留的歉意，並就戰爭罪行向澳大利亞公眾道歉。

戰爭使人瘋狂，曠日持久卻又漫無目的的戰爭，更容易讓身陷其中的士兵草菅人命，濫殺無辜。《布瑞爾頓報告》的出爐，勾起了人們對越戰期間「美萊村大屠殺」的痛苦記憶。1968年3月15日，美軍接獲錯誤情報，認為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的游擊隊假扮成平民混入廣義省美萊村，便下令中尉威廉．凱利指揮第11輕步兵旅的查理連隊（又稱C連）進行掃蕩，最終導致美萊村五百多名手無寸鐵的平民慘遭屠殺，當中遇難者大多是女性、孩童和老人，部分婦女還被美軍強暴，寫下美軍史上最黑暗最恥辱的一頁。

「美萊村屠村事件」的揭露，不僅掀起美國境內的反戰運動的高潮，讓美國的國際形象從反共聖壇上的道德制高點瞬間崩落，也間接的促使尼克森總統在1973年做出撤出越南戰場的決定。但對於當時參與大屠殺的美軍來說，並沒有絲毫的悔意，他們都認為在越南的行為是服從上級命令，在執行光榮的任務。帶隊的威廉．凱利甚至在法庭上辯稱：「軍隊從未告訴過他，他的敵人也是人。」並強烈要求陪審團對此予以理解。1971年，經過冗長的司法程序，涉案的24人中，有23人被撤回告訴，只有威廉．凱利中尉被判終身勞役。不過，他僅在監獄待了3天，就被時任美國總統的尼克森特赦，只有被軟禁在家中三年。這就是國際強權下所謂的「司法正義」，充分暴露了西方國家口中普世價值的欺罔。

「美萊村事件」讓美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卻沒有讓窮兵黷武的美國政客和軍工複合體從中學到教訓。根據美方數據，從1950年到2017年，美國對外軍事干預次數為237次，其中有188次都發生在1992年冷戰結束之後，而這些對外軍事行動，都是為了捍衛美國的國家利益，特別是石油美元體系而重塑地緣政治格局。更有甚者，美國挑起這些對外軍事行動，大多數都是繞過聯合國安理會，自行其是的與西方軍事盟友聯手出兵。說穿了，澳大利亞在阿富汗的軍事存在，並不是因為它在阿富汗有什麼戰略利益，充其量也不過是為美國軍事干涉助威吶喊的「小兄弟」而已。因此，當國際社會將目光投向澳洲士兵在阿富汗的罪行時，西方國家，特別是五眼聯盟，為了防止自己「為守護人權而進行對外軍事干涉」的形象與正當性轟然倒塌，正好利用趙立堅「插畫事件」來轉移焦點。

坦白說，澳大利亞總理在此一事件中，之所以態度迅速軟化，與其說是對於澳軍戰爭犯行的反躬自省，不如說是迫於形勢的不得不然。近年來，澳大利亞為了討好川普當局，向來扮演著反華急先鋒的角色，藉此加重自己在美國亞太戰略中的份量。新冠疫情爆發後，更帶頭呼籲國際針對中國並將其作為新冠病毒的源頭進行獨立調查，並在香港、南海、新疆等中國的核心問題上進行政治攻擊，導致中國拒絕接聽澳洲部長級的通話，兩國關係瀕臨破裂。

問題是，過去10年來，中國大陸一直是澳大利亞最大貿易夥伴，比澳洲的第二大至第五大貿易夥伴加起來的貿易總額還多。據澳大利亞統計局的數據，2019年澳大利亞對華出口額為1039億美元，佔澳大利亞出口總額的38.2%，主要是以農礦產品為主。此外，中國留學生在澳大利亞的國際學生中佔比達到了30%，在澳總支出達到122億澳元。有研究指出，倘若兩國間貿易全部中斷，澳大利亞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將下降約6%。

許多人會說，這就暴露了澳洲對中國市場的過度依賴，雞蛋不能擺在同一個籃子裡，應當分散風險。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實際上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書生氣。世界的市場就那麼大，而澳大利亞對華出口主要都是煤炭、鐵砂、牛肉、葡萄酒等初級原料和農牧產品，在全球相對生產過剩的背景下，除非你願意為了意識形態或是政治對抗的理由，自願萎縮生產規模，平白無故的將中國市場拱手讓人，並冒著讓競爭對手反過頭來吃掉自己的危險。否則，所謂「分散風險」不過是一句空話。一個殘酷的事實是，當英、美、法、加等國義憤填膺的聲援澳洲，譴責中國對澳「經濟霸凌」的同時，卻也義無反顧地準備分食澳洲因關稅制裁所騰空出來的中國市場。

持平的說，將近來中國大陸一反過去「韜光養晦」的作風，在外交事務上開始針鋒相對說是「戰狼式外交」，其實是有失公允。有道是，「落後就要挨打，貧窮就要挨餓，失語就要挨罵。」套一句已故王曉波教授的話：「改革開放之前的三十年，解決了中國人挨打的問題；改革開放的後三十年，解決了中國人挨餓的問題；未來的三十年要解決的就是中國人挨罵的問題。」中國向來動輒得咎，在國際話語權上屬於劣勢，長期處於「失語」狀態。如今據理力爭，也不過是出口惡氣，討個公道而已。

只不過，在人類社會尚未進化到另一個高度文明之前，國際社會還是要「靠實力講道理」，某些時候逞一時之快的言語爭鋒，雖然解氣，不過是匹夫之勇，還容易授人以柄，藉以轉移焦點。毛澤東在三大戰役勝利後，曾經把入駐北京比喻成「入京趕考」，告誡中共黨內同志「不能學李自成」，「務必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繼續地保持艱苦奮鬥的作風」。如今，中華民族遇到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又何嘗不是另一次的「進京趕考」。要解決中國人挨罵的問題，首先就是要把握機遇，做好自身建設，朝著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既定目標穩步前進，展現制度與體制的優越性。其次要提供公共產品，廣結友好，繼續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為即將來到的多極共治的新的世界格局夯實基礎；最後還要提供願景，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中國智慧，擘劃藍圖。三者，不可或缺。共勉之。

◎本文同步刊載《兩岸犇報》第2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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