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空喊「和平、反戰」,不過是霸權的「幫閒」與「幫兇」

By 馬臻 / 2022-03-01 12:27:07 /
魯迅
俄羅斯
烏克蘭
摘要:

我想,凡是真正尊重別國的獨立自主的地位,並真心實意力促俄烏談判的國家和個人(而不是一邊送著槍炮一邊鼓動對立、高喊人權的偽君子),才是廣義的「救人者」。否則,不過是魯迅所說的「幫閒」與「幫兇」。無論他們的「和平」、「反戰」口號喊得多麼響亮,都是世界霸權結構下的「幫閒」與「幫兇」罷了。


◎作者|馬臻(大陸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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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有一篇雜文《拿破崙與隋那》,最初印入上海生活書店編輯出版的一九三五年《文藝日記》,後來收入他的雜文集《且介亭雜文》。

俄烏戰爭爆發後,有一些人翻出了這篇文章,特別是愛引用其中的「殺人者在毀壞世界,救人者在修補它,而炮灰資格的諸公,卻總在恭維殺人者」這一句話,單方面批評俄羅斯、批評普京,尤其是批評大家「反戰」、「和平」的意識不夠。

顯然,這些人對魯迅的文章和思想存在嚴重的誤解,搞錯了對象。

這篇文章內容比較簡單。魯迅首先從他的一個醫生朋友的感慨談起:

「我認識一個醫生,忙的,但也常受病家的攻擊,有一回,自解自歎道:要得稱讚,最好是殺人,你把拿破崙和隋那(Edward Jenner,1749——1823)去比比看……」

其中提到的隋那,通譯琴納,是英國醫學家,牛痘接種的創始者。魯迅感慨道:「我想,這是真的。拿破崙的戰績,和我們什麼相干呢,我們卻總敬服他的英雄。甚而至於自己的祖宗做了蒙古人的奴隸,我們卻還恭維成吉思;從現在的卐字眼睛看來,黃人已經是劣種了,我們卻還誇耀希特拉(希特勒)。

因為他們三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災星。」

於是,魯迅由此推論道:「自從有這種牛痘法以來,在世界上真不知救活了多少孩子,——雖然有些人大起來也還是去給英雄們做炮灰,但我們有誰記得這發明者隋那的名字呢?

接下來就是魯迅的金句了:「殺人者在毀壞世界,救人者在修補它,而炮灰資格的諸公,卻總在恭維殺人者。」

現在的引用者,往往架空魯迅的具體語境和社會分析,把魯迅朝單純的反戰人士引申。這顯然是錯誤的。


這種低級的錯誤,似乎與魯迅所批判過的很多知識份子犯的錯誤,沒什麼兩樣。

第一,魯迅一生提倡向舊勢力、惡勢力開戰,向所有壓迫的、剝削的、不平等的勢力宣戰,為此「韌性」地戰鬥了一生,他有強烈的「戰士」意識,他的創作往往也是他的「匕首」、「投槍」,所以,他本身具有強烈的批判性,是戰鬥的一生。他從不自居平和,他從不像某些心懷獨特的意識形態傾向,卻自居公正自由的「公知」們那樣,擺出一副啟蒙別人的醜惡嘴臉。

二,魯迅一生,最憎惡那些自以為公正、和平的言論,多次批判知識界、輿論界自以為公正、和平,卻往往成了霸權的幫兇、幫閒的各種輿論和思潮。因為他不是那種躺在床上空喊「和平」的人,他知道,要想取得真正的彼此間的平等,需要力量,需要鬥爭。中國近現代飽受侮辱和侵略的歷史,早已告訴了他這一點。盲目的反對鬥爭和戰鬥,盲目的反對一切反抗侵略和壓迫的戰爭,無異於助紂為虐,無異於成為霸權和壓迫者的幫閒、幫兇。

三,誰是「殺人者」者?難道一切戰爭中的雙方都是「殺人者」嗎?難道開展武裝革命、反抗日本侵略的抗日戰爭,也是「殺人者」嗎?難道抗美援朝戰爭,也是「殺人者」嗎?顯然不是。拿破崙、成吉思汗是為了攻城掠地、擴大勢力,顯然是「殺人者」,而正義的戰爭、革命的戰爭,當然不是。魯迅一生對群眾的革命運動、當時的左翼革命戰爭的支持,就表示了這一點。

魯迅是站在具體的歷史結構下來看待這一問題,並展開他一生的戰鬥的。


那麼,在當下,誰是真正的「殺人者」?誰是「救人者」?誰是「炮灰資格」的諸公?

顯然,從世界整體結構來看,真正的「殺人者」,應該是這些直接跳過聯合國、發動一場又一場戰爭、殺傷大量平民的美國;是有力量不斷發動各種制裁,不斷製造各種事端,不斷支援台獨藏獨疆獨等各種勢力的美國;是一定要把北約東擴到俄羅斯家門口,但絕不允許哪怕千萬里之外的一個國家與自己產生利益衝突的美國;是不斷在俄烏衝突中拱火的美國。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嗎?

從2004年爆發烏克蘭「橙色革命」以來,烏克蘭確實是國無寧日,2014年2月22日,烏克蘭爆發了針對親俄的亞努科維奇總統的大規模示威遊行,美國參議員麥凱恩不遠萬里飛臨基輔,聲嘶力竭地呼籲說,我們來支持烏克蘭人民的民主事業,結果使對立的雙方爆發暴力衝突,基輔成了血腥的戰場。然後,亞努科維奇總統不得不逃往俄羅斯,俄烏衝突愈演愈烈。

誰是「炮灰資格的諸公」?顯然,首先是日益激進西化、不顧政治實際的烏克蘭政客和極端分子。

一直對前段時間的一個新聞印象很深。烏克蘭澤連斯基總統在國會演講時,下面許多烏克蘭議員揮動美國國旗、英國國旗等西方國家的國旗表示抗議。作為政治和社會精英,舉得全是美英的國旗,把希望全都寄託在美國、英國的「救世主」身上,被西方洗腦和滲透到如此地步,完全喪失自主的思考能力、自尊的民族人格,這樣的政治精英來領導國家,還有希望嗎?

「炮灰資格的諸公」,也包括歐美主流輿論下的媒體、人民,包括依然寄希望於徹底歐美化、讓救世主美國英國來拯救的那些媒體和人民。他們不反思自身存在的政治偏向,卻一味抨擊著俄國,空喊「和平反戰」的人;這些輿論和舉措除了進一步加劇烏克蘭本身的分裂、俄烏的衝突、以及西方世界對俄羅斯的敵對之外,還有什麼作用呢?

這是一個讓人悲傷的事實。


誰是「救人者」?

說實話,形勢發展到這一步,誰也無法一下子「解決」或「拯救」這個難題。

我想,凡是反對北約繼續擴張,呼籲北約摒棄冷戰時期的意識形態,尊重他國主權、安全、利益及文明多樣性、歷史文化多樣性,客觀公正地看待其它國家的和平發展的國家和個人,都是。

我想,凡是真正尊重別國的獨立自主的地位,並真心實意力促俄烏談判的國家和個人(而不是一邊送著槍炮一邊鼓動對立、高喊人權的偽君子),才是廣義的「救人者」。

否則,不過是魯迅所說的「幫閒」與「幫兇」。

無論他們的「和平」、「反戰」口號喊得多麼響亮,都是世界霸權結構下的「幫閒」與「幫兇」罷了。他們需要讀一讀魯迅!

◎作者|馬臻(大陸學者)
◎來稿全文刊出,原文刊於微信公眾號「馬振衣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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