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山深處到大河之畔——寧夏持續移民百萬「拔窮根」啟示

By 犇報編輯部 / 2020-10-21 13:31:21 /
脫貧
中國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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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西海固素有「苦瘠甲天下」之稱,曾十年九旱,廣種薄收,乾旱是這裡百年貧困最主要根源。「搬出大山,向水而遷」,為破解水困魔咒,自20世紀80年代起,一場百萬人口的大移民在這裡發生。歷時30多年,先後實施6次大規模易地移民,累計移民120多萬……在大陸中央大力支持下,「徙貧人不能自業者於寬地」,從六盤山、雲霧山深處搬遷到黃河之畔的「寬地」,移民群眾不再因水而困、因山而貧,「搬得出、穩得住、能致富」,他們興業樂業,改寫著命運。

xxx移民區的孩子在中衛市中寧縣寬口井中石油希望學校「線上課堂」上課。(圖/新華社,2018年3月27日攝)

寧夏西海固素有「苦瘠甲天下」之稱,曾十年九旱,廣種薄收,乾旱是這裡百年貧困最主要根源。「搬出大山,向水而遷」,為破解水困魔咒,自20世紀80年代起,一場百萬人口的大移民在這裡發生。

歷時30多年,先後實施6次大規模易地移民,累計移民120多萬……在大陸中央大力支持下,寧夏始終堅持將移民搬遷與西海固扶貧開發相伴而施,誓將窮根拔除。

「徙貧人不能自業者於寬地」,從六盤山、雲霧山深處搬遷到黃河之畔的「寬地」,移民群眾不再因水而困、因山而貧,「搬得出、穩得住、能致富」,他們興業樂業,改寫著命運。

向水而遷 百萬移民出深山

秦渠、漢渠、昊王渠……地處西北邊陲,自古而來,寧夏地區的發展便與改水治水的移民開發緊密相關,最早可追溯至秦漢時期。

流潤千年的古渠造就了寧夏北部平原的富饒,南部的西海固卻仍是「剁開一粒黃土,半粒在喊渴,半粒在喊餓。」一根塑膠管插進土裡,等待泉水緩緩滴出,這就是固原市西吉縣半子溝村村民賴以生存的水源。

「天旱時,泉水一滴一滴地出,早上六點多去排隊,上午十點還接不上。」回憶起過去,已搬至銀川市金鳳區潤豐村的原半子溝村村民王建國連連搖頭,「有時還得用嘴吸,就為了水能滴快點。」

乾旱扼住了西海固人的「生命線」,發展更無從談起。1982年,西海固又遇大旱,70%的農戶不能維持溫飽。自治區黨委、政府再三研判,決心結合國家「三西」扶貧開發計畫,將西海固部分極貧人口,搬遷到有「塞上江南」之稱的引黃灌區。

1983年,開創全國有組織移民開發扶貧先河的寧夏「吊莊移民」開始。固原市涇源縣多個鄉鎮的村莊被「吊起」,集中安置到銀川市郊的「西沙窩」,這裡靠近引黃灌渠西幹渠。

20世紀80年代,汽車還是稀罕物,政府組織近20輛卡車來回跑。「涇源到銀川400多公裡,3天跑一趟,一輛車能拉7戶人,很多人家帶著一袋土豆就上來了。」當年的司機馬占倉說,「螞蟻搬家」式搬遷,先後有兩萬多移民在昔日沙窩安家。

老家苦,移民初期,遷入地條件也有限。沙荒地、鹽鹼地、戈壁灘……這些生地既需政府大手筆投入改造,更需移民發揮戰天鬥地的精神。

剛搬遷時,「西沙窩」是「一碗飯來半碗沙」。「將沙丘平整成良田,一場大風後,又良田變沙丘。經過五六年改造,沙才被降服住,移民也摸到灌區種地的門道,逐步穩定下來。」馬占倉說。

一些群眾被「吊」到引黃灌區,另一些群眾則隨著高「揚」的黃河水而遷。1998年,國家重點建設專案——寧夏扶貧揚黃灌溉工程實施。通過泵站、引水渡槽、配水鬥門等不同水工建築物協力,黃河水被層層抬升300多公尺,相當於揚高百層樓,注入紅寺堡的亙古荒原,23萬多移民陸續搬遷至此。

吳忠市紅寺堡區柳泉鄉移民臧衛兵從老家帶來些糜子,隨意撒在房前水澆地裡,沒想到長勢「兇猛」。「在老家哪見過糜子還能長1公尺多高」。糜子地讓臧衛兵和老鄉們對未來有了憧憬。

向水逐夢,從20世紀80年代起,寧夏通過吊莊移民、生態移民、勞務移民等6次大規模易地搬遷移民,將123萬貧困群眾遷到宜居之地;水向人引,實施固海揚水、鹽環定揚水等「生命水脈」工程,將黃河、涇河水引入乾旱地區。

自治區扶貧辦副主任劉學智說,移民通過搬遷,徹底解決了吃水難、行路難、種地難、就業難等一系列難題。

逐夢而行 千姿生活漸次開

從缺水、閉塞的大山深處,搬遷到近水、沿路、靠城的新家園,遷徙距離雖只有幾百甚至幾十公里,但人們的生活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

1985年,當王昌學從隆德縣老家搬到石嘴山市隆湖扶貧開發區時,這裡還是大片未開墾的鹽鹼地。然而,在他眼中,新家遍地「黃金」,因為當地工礦企業多,打工一天能賺2.5元人民幣(文中皆是人民幣)。

「兩塊五是什麼概念?搬遷時我兜裡只有兩塊錢。在老家很多人還沒見過兩塊錢的票子!」63歲的王昌學對當時兩塊多錢的「含金量」記憶深刻。

這只是移入地的「初體驗」,隨著扶貧力度持續加大特別是精准扶貧方略的實施,這種差異感更加明顯。

移民後如何就業?這是移民需要直面的問題。而對石嘴山市平羅縣廟廟湖村移民而言,這卻成了一道「選擇題」。從服裝扶貧車間到生態旅遊景區,從牛羊養殖到沙漠瓜菜,多元產業並行發展,多數移民實現家門口就業。

廟廟湖村村民馬康福患有僵直性脊椎炎,搬遷前只能靠撿破爛為生。如今,他在養殖園區養了50多隻羊,一年收入3萬元。「疾病讓我直不起腰,但在政府扶持下,靠勞動脫貧,我覺得腰杆是筆直的。」馬康福說。

「樹挪死,人挪活」,搬到新家的人們漸漸融入,生產生活愈發千姿百態。

行走於石嘴山市沐恩新居社區,孩童騎著滑板車在廣場上玩耍,老人們三五成群有說有笑……這個「十二五」勞務移民安置點已與普通城市社區基本無異。

更深層次的融入體現在情感方面。一開始不少移民兩邊跑著、兩邊「吊」著,現在人們已在新家立下業、紮下根,而老家變成了心中的一抹鄉愁。

王昌學的兩個兄弟、一個妹妹後來都舉家移民,當初阻攔他的老母親也帶著不捨搬了上來,老家「後堖村」的名字在地圖上消失。「去年我回老家轉了轉,莊子已長滿野草。」王昌學說,回去看看就行,再搬回去的想法卻一點也沒有。

攜創而新 萬顆種子萬點春

改變,在移民身上無處不在,而最珍貴的是思維之變。

儘管移民第一年種糜子就大獲豐收,臧衛兵卻只種了一年。「紅寺堡當時還是風吹石頭跑,我想這裡以後肯定需要大量苗木搞綠化。」臧衛兵「腦洞」一下子打開,他預判苗木產業要「火」,後來靠著種苗木攢下百萬家產。

和臧衛兵種苗木一樣,許多人遷了新居,更立起新業。如今,閩寧鎮的葡萄酒香飄千裡,紅寺堡的黃花菜遠銷全國,同心縣的蘆筍出口海外……移民區一個個產業從無到有、從弱到強,昔日荒灘荒原蛻變為產業新地標。

移民心中已逐漸種下創新創業的種子,而汲取到更多知識「營養」的孩子,成為移民區更具生命力、爆發力的希望之種。

「這裡的貧瘠落後消磨了父輩們一生的時光,也掠奪了我這一代。」生長在西海固的作家劉莉萍筆下的貧窮觸目驚心。幸運的是,移民的孩子成功避開了貧窮的「掠奪」。

寧夏育才中學明亮的教室裡,16歲回族女生柯原正在演唱歌曲《大魚》,歌聲清亮。進合唱團,接受專家指導,登上中國國際合唱節舞臺……這個少女遇到的一切美好,似乎從她和家人搬出大山就已註定。

柯原老家在中衛市海原縣九彩鄉,她喜歡唱家鄉的「花兒」 ,對著大山唱,對著牛羊唱,只是山很大,聲很小,夢很遠。搬到中衛市中寧縣寬口井移民區後,學校的春蕾女童合唱團點燃了她的音樂夢想。後來她考入位於首府銀川的育才中學,站上更大的舞臺。

萬千種子正在萌發,有的已抽枝長葉,結出碩果。推薦移民養殖效益更高的西門塔爾牛,建議養殖園區買地磅讓養殖戶稱重精准投喂……移民區走出來的「85後」大學生馬宏禮返鄉一頭紮進牛棚,磨破嘴皮子誓要引導鄉親們科學養殖。

「搞現代養殖業,科技是關鍵,移民區振興最需要馬宏禮這樣的人才。」廟廟湖村駐村工作隊副隊長丁光山說。

「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大魚在夢境的縫隙裡遊過……」隨著歌聲,柯原的夢想飛揚。埋下的種子終會破土,寧夏移民區也必將迎來一個個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春天。

◎新華社銀川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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