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athaniel Flakin
◎翻譯｜范振國；校對｜范綱塏
◎原文｜Putin, Lenin, and Ukrainian Self-Determination

圖片來源：leftvoice

2022年2月21日，星期一，晚，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發表了一場冗長的演說，為最近在烏克蘭升高的衝突辯解。

他的基本論調是，根本不存在一個叫烏克蘭（Ukrainian Nations）的國家。普丁說：「烏克蘭不僅只是鄰國而已，它是我們的歷史、文化、精神領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普丁對「國家」（state）的說法，和資產階級沒有什麼不同。他把這個在資本主義時代出現，最多不過幾個世紀的「國家」，看成是亙古以來的存在。

普丁對烏克蘭的聲明，不是依據在那裡生活的人民的民主意願，而是在訴說遠古的神話。西方，像是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對普丁的回應，也同樣是非歷史的，意圖把民族國家（nation-state）烏克蘭推回到第9世紀。

面對數千萬人民認為自己是一個國家的事實，普丁要如何解釋；「烏克蘭屬於蘇俄一部分的主張」？普丁的說法是：

現代的烏克蘭是蘇俄，更準確的說，是由蘇俄布爾什維克共產黨（Bolshevik Communist Russia） 一手締造的。實際的過程於1917年十月革命之後展開。列寧和他的同志，用對俄羅斯極端殘酷的方式，分離、割裂，屬於自己歷史的領土。

隨著1917年十月革命，蘇俄的工人與士兵委員會締建了新政府。這個由列寧領導的新政府，承諾踐履受壓迫人民的自決原則（self-determination）。這權力／利（right）隨後被銘刻在蘇維埃聯邦的憲法，承認每一個社會主義共和國有無條件退出的權利。

普丁惡劣的扭曲了這個民主原則，違背了國家地位（statehood）的基本原則。他和列寧的全面差別在於，普丁試圖建立強大的俄羅斯國家機構，為的是護衛一小撮寄生的（parasitic）資本家的統治。列寧與此絕然相反，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到那時國家要逐漸消亡（wither away）。

自決與社會主義

自決，對列寧而言，絕不是要再額外（plethora）建立一個國家。列寧的論述反倒是，無產階級必須反對一切形式的民族壓迫。因此，所有國家的無產階級，可以在平等的基礎上自願結成聯盟，團結再一起。馬克思的立場也是如此。他呼籲：英國的工人必須為愛爾蘭（Irish）的獨立而戰，從而，英國與愛爾蘭的工人可以建立反對資產階級的聯盟。

沙皇王朝曾是人民的監牢，在所謂偉大俄羅斯（the Great Russians）的時代，大約有一半的人口在掌控之中（in charge），其餘民眾則飽受野蠻的迫害。蘇聯新政府宣告：所有被壓迫的人民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布爾什維克政府承認芬蘭的獨立以及支持烏克蘭的自決。都是具體的事例。但這絕不是說，他們希望芬蘭和烏克蘭被資本家政府統治。在支持獨立自決的同時布爾什維克政府也持芬蘭和烏克蘭的工人，為社會主義而戰。芬蘭的紅色政權最終遭到擊潰，相對的，烏克蘭工人委員會卻掌握了政權，而且與社會主義俄國結成了聯邦。

列寧的政策是基於對工人階級必須承擔與任何形式的壓迫進行鬥爭的理解。那些飽受沙皇王朝說俄語的官僚長期凌虐的烏克蘭的農民，自然渴望獨立。資產階級民族主義者，力圖讓自己成為這種渴望的當然代表。然而，烏克蘭的布爾什維克也執行自決的要求。他們呼籲；烏克蘭的自決要以工人和農民的利益為主。這就揭露了資產階級勢力所提的自決，不過是將統治權交給大地主、資本家和帝國主義列強罷了。

普丁明顯的是斯大林（Stalin）最大的追隨者。斯大林在蘇聯時期，復辟偉大俄羅斯的沙文主義（the Great Russian chauvinism）。令普丁感到懊惱的是，斯大林沒有正式的修改列寧潛存在蘇聯的原則，它雖然曾被血腥的恐怖鎮壓，但這個權力仍舊銘刻在憲法中。按照普丁的歷史觀點，問題在於，蘇聯終結時，徹底（radical）的民族主義者有權要求獨立的聲明，史有明載。普丁，這位徹底的民族主義者，卻自己否定了這個基本的民主權利。

獨立，在普丁的說法裡，是因為烏克蘭人民曾經長期忍受腐敗政府一連串的苦痛。寡頭（oligarchs）和西方帝國主義列強的利益聯手，掠奪國家。政府否認基本的自由，並且引納粹（Nazi）為據。這些對烏克蘭政府都是準確的描述。但是，極端犬儒（cynicism）的普丁，自己也不感到臉紅，因為這番批評，也恰適用於他的政府。

當今的社會主義

以上所言，這對當今的社會主義有什麼意義？

我們始終支持受壓迫人民要求自決的權利。但是踵繼列寧的政策，這只有作為工人階級終結資本主義計畫的一部分，才顯出意義。因為只有革命，只有這日子到來的時候，才能結束所有的壓迫與剝削。

在剝奪者的手中，自決可以被任何形式的犬儒濫用，例如，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當帝國主義列強為了瓜分世界而內鬥，無論哪一方都宣稱，自己唯一的目標是「獲取自由」。英帝國假惺惺的支持比利時獨立，德帝國為了自身，只求解放人民，讓它們順服沙皇的統治。

1918年初，德帝國將野蠻的不平等條約強加給年輕的蘇維埃政府，包括佔領由傀儡政府統治的烏克蘭。當然，這都是假自決之名而行。德國扶植的資產階級民族菁英，自然也樂於治理這個附庸國家。布爾什維克嚴拒這種邏輯，呼籲；真正的自決要以驅逐所有外國軍隊為基礎。

這給身處當前地緣政治複雜圖景的我們，該如何導正方向，提供了指示。美國長時期推展北約（NATO）東擴，直逼蘇俄邊境，並且宣稱，這只是尊重烏克蘭人民的期待。不幸的是，許多社會主義者也有相似的議論，並且讓自己最終落入順應北約目的的下場。

第四國際聯合秘書處的宣言（declaration by the United Secretariat of the Fourth International）指出：

由烏克蘭人民做主—而不是列強的脅迫與協商，決定他們要不要加入北約。

何況，北約不過是列強用來脅迫人民的工具罷了！

俄國入侵烏克蘭，明顯違反基本的民主原則，而且還讓烏克蘭人民身陷帝國主義的軍事聯盟之中。自決不僅必須符合意欲脫離蘇俄的烏克蘭人民的意願，而且也要適用於那些不願意臣服於同樣腐敗的基輔政權之下的人們。

最近30年，烏克蘭的工人與窮人，飽受貪腐的本地菁英，與他們境外團夥的利益聯手劫掠國家的剝奪。這批傢伙的境外盟友，從蘇俄與西方之間，反反覆覆，變來變去。加入北約，對於改變貧困與不民主的政權，一點作用也沒有。

要贏得真正的自決，必須嚴拒任何外來的干涉。這不只要運用軍事手段，還意味著將所有帝國主義在烏克蘭的財產國有化，並且把它們交給工人管理。

為了打破依賴的鎖鏈，只有工人階級自身組成獨立的政治力量，才能實現這個計劃。

普丁在演講時。試圖搞點小幽默。他說：列寧曾經承認烏克蘭的獨立。但是，今天，這些該心存感激的後代，卻推倒了列寧在烏克蘭的紀念碑。他們說這叫「非共化」（decommunization）。

普丁接著說：但是為甚麼半途而廢呢？我們已經準備好告訴烏克蘭人民，真正的非共化意謂著什麼。普丁的意思是：回到革命前的蘇俄，純粹依靠軍事強權的，沙文主義的偉大俄羅斯。

然而，對烏克蘭和蘇俄的人民而言，列寧的政策提供了一道出路：自決不是要當寡頭和帝國主義的僕從。列寧被斯大林否決的實際計畫是：所有的國家由工人階級掌握政權，以及全部的無產階級自願結成同盟。

一個獨立的屬於社會主義工人的烏克蘭，是永遠滅絕沙文主義和戰爭的第一步。

◎本文為譯者供稿，來稿全文刊出，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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