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馬臻（長沙市明德中學教師）

圖源：翻攝自爆料公社

最近，台灣省台南市將市中心一條「中正路」改名為「湯德章路」，宣稱是「落實轉型正義」的新聞引起不少關注。一時間，台南市民大聲叫好「早就該如此」者有之，質疑市政府「浪費公帑，不如幹點兒實事改善民生」者，也有之。

但這兩種論調，都並未觸及所謂「轉型正義」的本質。實際上，這不過是民進黨當局及其背後的「台獨」勢力，借著「正義」的幌子，做「假正義」的勾當。

湯德章是誰？他不僅僅是一個出生在日據時期、身世獨特的中日混血兒，不僅僅是「白色恐怖」時期遇害的銜級最高的台灣省官僚，更與一樁轟動全台的台灣抗日史實——「噍吧哖事件」有關。

這是日本統治台灣期間所發生規模最大的武裝抗爭事件之一，史稱「噍吧哖事件」。

湯德章的父親阪井是日本人，是當地派出所所長，在聲勢規模乃至慘烈程度震驚全台的「噍吧哖事件」中被起義抗日民眾殺害。他娶了台灣本地湯姓的少數民族女子，在當時的台灣，這種結合很罕見。據說許多台灣人如果犯法或被處罰，都去向湯德章的母親求情，她便樂意幫忙向日警丈夫說情，頗得地方上的好評。

湯的父親死於「噍吧哖起義」，但巧合的是，起義領袖余清芳的兒子（妻子與其前夫所生）剛好在阪井所在派出所當義工，起義事件中，他救下了一個年幼的孩子——湯德章。

「噍吧哖事件」的首要人物余清芳。圖源：網路圖片

噍吧哖事件事件之後，孤兒湯德章靠著日本警察單位的救濟和先住民母親製作布紐扣維生。在當時的公學校畢業之後，湯德章原本考取了「台南師範學校」，但在學兩年之後卻因日籍教師的歧視與服裝不符規定等因素輟學。輟學後，湯德章經人介紹進入「玉井糖廠」做上山燒木炭的工作。這個工作讓他能與山間樵夫習得少林拳，並向鄉間者學習四書五經等中國傳統經典。

1926年至1934年，湯德章努力突破日本殖民體制的種種歧視和壓迫，成為一位年輕的台籍局長級警官。不過，在當時的殖民時代，民族歧視和壓迫非常嚴重，湯德章畢竟不是純日本人，與他同期同學的日本人已經升至課長職，對於這種歧視待遇，他非常不滿，加以他對台灣人特別照顧，引來壓力。湯德章無法忍受日本殖民政府的歧視政策，也不願意在警界任職。

湯德章。圖源：維基百科

據說，當時有一名日人醫生叫鹿沼，為一家醫院院長，與台南州知事是同學，駕轎車輾死一名台灣青年，鹿沼利用權勢壓迫警方，日警無人敢辦此案，但湯德章力主追究，終然因對方財大勢大，而被迫掛冠而去，遠赴日本，到生父家鄉投靠叔父，改姓名阪本德章，前往日本中央大學深造，通過高等文官考試，然而他卻拒絕判事（相當於法官）官職，回台灣擔任律師，在台南開業（我願做一輩子台灣人）。回台後，認為自己不應意氣用事，應認同自己為台灣人，改回湯姓。

一九四五年台灣光復後，湯德章被推任為「南區區長」，但由於不滿官員對當時霍亂預防的漠視，而憤辭區長職位。次年當選「台灣省參議會候補參議員」，並被選為「台南市人民自由保障委員會主委」。在二二八事件中，他被推為治安組長，維持台南市治安，對當地的穩定作出了貢獻，卻在國民黨對「二二八」事件的清算中，以莫須有的罪名，毫無人性地殘忍殺害。

回溯湯德章的生平，有這麼幾個特點：

一是其生平悲劇的肇因，來源於日本對台灣殘酷的殖民統治。日本的侵略並割占台灣，實行殘酷的殖民統治，是噍吧哖事件爆發的原因，湯德章由此失去父親。

二是湯德章身世非常獨特，是日本警察與台灣少數民族女子所生，由於當時日本人乃是殖民統治者，對台灣本地人極為歧視，所以，湯德章雖然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統，但是卻依然遭受歧視和打壓，在當時，也確實是情理之中。

三是湯本人並非沒有過身份認同的錯亂，例如他曾投靠日本叔父，改為日本名字，但恰恰是在殖民歧視之中，他才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是台灣人，而非日本人，因此毅然放棄前途，回到台灣。

四是湯德章一生勇於反抗，對帝國主義、殖民主義及其帶來的歧視和不公，有著深刻的反抗精神，對國民獨裁腐敗政權也敢於批評，雖然他根本沒有任何「叛亂」行為，卻也被國民黨以大陸時期一貫就有的殘暴作風，施以酷刑並殺害。

我們會發現，台獨之所以多年來利用湯德章「做文章」，並不是為了真正理解他、紀念他。他們利用湯德章，最主要的就是兩個原因：一，湯德章有一半日本人血統，由此可以顯示虛構的「台灣民族」的獨特性、「台灣人不是中國人」，並示媚日本；二，湯德章被國民黨在「二二八事件」中無辜殺害，也可以由此渲染省籍矛盾乃至「民族」壓迫，為台獨思潮「添磚加瓦」。

2014年，台南市湯德章紀念公園內的孫中山銅像被「台獨」分子「公投盟」派人拉倒

因此，多年來，台獨關於湯德章的無數闡釋、紀念和活動，無不圍繞著上述兩大原因做文章，他們壓根不會正視湯德章生平真正的複雜性，更不會批判造成湯德章一生悲劇的殖民壓迫與歧視。恰恰相反，湯德章一生掙扎遭際，毅然反思乃至反抗殖民壓迫與歧視，頗有自尊與人格；而台獨當局則不斷扭曲歷史，美化日本殖民統治，親美媚日，毫無自尊與人格。

湯德章雖是當時少見的台灣日中混血兒，但被台灣漢人所救，行事也較有正義感，站在台灣立場，恢復自己的中文名字，幫助台灣民眾，體現出台灣內部包容和彌合的一面；而台獨只會利用其悲劇性，往台灣悲情、民族仇恨等方面引申，加劇民族內部分裂與仇恨，以達到反中去中的政治目的。

尤為可笑的是，他們把「中正路」改名為「湯德章路」，宣稱這就是「落實轉型正義」。這不僅僅是在做表面文章，更是在利用和扭曲歷史，乃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假正義」。我們可以隨手舉出幾個自相矛盾的現象：

例如，2014年，台南新化發現一處無名荒塚，內有白骨三千多具，是噍吧哖事件中被殺害的萬人塚之一，由此推算，整個噍吧哖事件中被日人殺害的台灣人可能上萬。其中很多都是無辜的百姓，慘遭滅絕性屠殺。這樣慘痛的歷史事實，台灣當局會紀念嗎？他們會像利用湯德章一樣，來紀念噍吧哖事件嗎？不，他們當然不會，這些不利於他們親美媚日的「自我殖民化」的史觀，因此，常常被他們刻意忽視和遺忘。

例如，台南市湯德章紀念公園內的孫中山銅像，2014年被台獨傾向的「公投盟」人士拉倒，並塗上了侮辱性的語句。台獨當局會像保護湯德章銅像那樣，派出警察來保護孫中山銅像嗎？當然不會。因為他們「自我殖民化」的史觀，本身就承繼了當年殖民統治所內含的民族歧視的成分，在「轉型正義」的表象下，掩蓋著民族內部深深地扭曲與歧視。所以，孫中山銅像的倒塌和受辱，乃是「情理之中」。

而此時此刻，國民黨前主席、台灣地區前領導人馬英九正沿著「抗日之旅」在大陸訪問，若他見到大陸各省市作為主幹道的「中山路」，見到南京中山陵大寫的《建國方略》、極享尊榮的孫中山像，不知作何感想？

在台南市，那條因「轉型正義」改名的「湯德章路」，若繼續沿著「台獨」的邪路走下去，只能通往一個「無歷史」「假正義」「反正義」的台灣。

◎作者：馬臻（長沙市明德中學教師）
◎本文原刊於海峽之聲，經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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