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路之生死相依（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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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行路之生死相依（三）：消失

By 陳志平 / 2022-11-23 14:19:54 /

摘要：

本文為陳明忠二女兒陳志平整理這些當年被阻斷的信件內容，根據眾多資訊拼湊還原當年「消失的11月」間發生的事，過程中每個環節讀來驚心動魄，令人感受到白色恐怖的肅殺氛圍。本文原刊於作者臉書，《兩岸犇報》經作者授權轉載全文。「暗夜行路之生死相依」系列共四篇，本文為第三篇：「消失」。

【犇報編按】

陳明忠先生是台灣知名白色恐怖政治犯、反帝愛國社會主義者，於2019年11月21日清晨逝世，享年90歲。陳明忠在1976年第二度被捕時，歷經酷刑被以二條一項處唯一死刑，妻子馮守娥為拯救陳明忠，努力與陳明忠通信聯繫，甚至一度被警總帶走軟禁。但不論是陳明忠從獄中寄出的信，或馮守娥軟禁前、回家後寄出的信，在生死繫於一線的一個月內都官方阻擋、沒收或被消失。本文為陳明忠二女兒陳志平整理這些當年被阻斷的信件內容，根據眾多資訊拼湊還原當年「消失的11月」間發生的事，過程中每個環節讀來驚心動魄，令人感受到白色恐怖的肅殺氛圍。本文原刊於作者臉書，《兩岸犇報》經作者授權轉載全文。「暗夜行路之生死相依」系列共四篇，本文為第三篇：「消失」。

圖為1981年8月8日父親節，馮守娥帶陳志民（左）、陳志平（右）赴綠島監獄探視陳民忠。圖片來源：夏潮聯合會提供

◎前篇｜暗夜行路之生死相依（二）：送藥
◎作者｜陳志平（資深媒體人、陳明忠次女）

4-3 消失

1976年10月27日爸爸被起訴了，但爸爸在11月2日突然被借調出席調查庭，回到押房裡，才收到起訴書，當天下午5點半再收到11月9日開審查庭的通知。

由於時間緊急，爸爸立刻以限時掛號先後寄出兩封信、兩份「起訴書」給媽媽，好讓媽媽聘請律師為他辯護，但自此刻開始，爸爸前後寄出的8封信，或被阻擋或被沒收或直接被消失。媽媽則在11月6日被警總帶走軟禁7天，軟禁前、回家後寄出的4封信也都憑空蒸發。

圖1 陳明忠11月寄的這8封信都被攔截，只能從陳明忠留下的底稿，還原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圖2 馮守娥的這3封信也沒寄到，這是馮守娥留下的底稿，另有一封在律師事務所當場撰寫，到對面郵局寄出的快信亦被沒收，沒有底稿。（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因為媽媽一度失聯，爸爸在孤身出庭同時，一直擔心媽媽是不是出了事，等得知媽媽曾被帶走但已平安返家，爸爸忍不住說「謝天謝地」。而媽媽回家後，發現錯過爸爸的審查庭，難過不已，然而一直接不到信也見不到人，媽媽非常擔心爸爸是否會被秘密宣判並快速秘密處刑。因此，在終於收到信件確定爸爸還活著時，媽媽哭了！

10月24日，爸爸第一次在信中提及請律師。他對媽媽說，如果收到起訴書會立刻寄回，並請媽媽先詢問他的三弟有沒有富於經驗的律師同學，因為認識的人更會幫忙研究案情，爸爸連行情都問了，「價錢，聽說是二萬元左右」。

10月31日爸爸終於接到媽媽10月1日寄到博愛路保安處、流浪了整整一個月的第一封家書，對媽媽詢問如何送東西的問題，爸爸重申為家裡經濟著想，也不想媽媽東奔西跑，因此建議媽媽可以不必送東西，若媽媽不送不安心，兩週送一次，或頂多一週一次就好。

此外，由於之前已預估移至軍法處看守所約一個月後會被起訴，爸爸也請媽媽在四天後、即11月3日週三送東西時，打聽一下是否可接見，他同時在信中附上獄友介紹、軍法官出身的律師陳恂如的名片，稱「聽說肯賣力」，讓媽媽參考。

其實，此時爸爸已經被起訴了，但日期登載為10月27日的起訴書，還不知被刻意留置在何處。

11月2日上午10點，爸爸突然被借調出席「調查庭」，庭上爸爸第一次聽到自己確定被以叛亂條例二條一項起訴，罪名包括密議叛亂，勾聯組織結合群眾從事暴動，意圖顛覆政府而著手實施等。

驟然出庭卻對被控罪名一無所悉，爸爸勉力為自己辯護，回到牢房才看到起訴書，爸爸立刻以「限時掛號」寄給媽媽，並在信中說明當天已開過調查庭，所以可以辦接見了；爸爸同時請媽媽請律師，說明律師到軍法處登記後，可閱讀口供自白，以及和爸爸研究答辯等程序。

被以唯一死刑起訴，爸爸應是想安慰媽媽，所以在信末說「起訴書總是寫得厲害一點」，但也直言，起訴的內容讓他「看完後心裡很不舒服，也有點亂，故今天以（於）此擱筆」，至於前封信拜託媽媽買的書，「暫時不要了」。

圖6 收到起訴書證實被以「唯一死刑」起訴，陳明忠要馮守娥暫時不用寄書了。（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爸爸寄出第一封限時掛號信後，下午5點半再收到11月9日上午8點開「審查庭」的傳票。11月3日爸爸重新手抄一份「起訴書」，寄出第二封限時掛號，爸爸在信中拜託媽媽「盡快替我請一位律師，不然就來不及了」。然而這兩封信都半路消失。

圖3 陳明忠在11月3日第二次寄出手抄起訴書給馮守娥，告訴馮守娥開調查庭後才收到起訴書，並以為之後可以接見見到馮守娥和律師。（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圖4 陳明忠11月2日、3日連寄兩信告訴馮守娥收到起訴書，都被攔截阻擋，陳明忠後來知道後，在底稿上標註「沒寄出」。（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圖5 陳明忠在11月3日信中告訴馮守娥收到9日開審查庭的傳票，因為就在短短6天後，陳明忠請馮守娥儘快請律師，不然就來不及了。（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媽媽在10月29日收到爸爸10月24日第一次提及請律師的信後，立刻找了一名律師，並付了5千元訂金，但顯然這名律師不夠力，直到11月3日上午媽媽去看守所送東西時，這律師還稱爸爸尚未被起訴。

但媽媽收到送物回條，看到爸爸在回條簽名旁寫了「請接見」，以及回條背面被劃掉的「陳恂如」三字，立刻詢問登記處是否可以辦理接見，惟登記處稱可接見名單上還沒有爸爸的名字；媽媽不放棄，當天下午再到看守所再送一次東西，仍得到同樣的答覆。回到家裡，媽媽和二叔查電話簿找到陳恂如事務所，花了三萬元正式委任陳律師接手為爸爸辯護。

媽媽在11月4日夜晚寫的信中，說明11月3日登記處稱仍未接到「准接見的公文」，因此她空跑一趟，詢問爸爸是否接到起訴書？是否再下一週就可以接見？媽媽並在信末說，「陳恂如律師已接受我的委託，最近大概會去接見你」。這封信一樣被攔截消失。

圖15 陳明忠於11月2日接到起訴書，3日在馮守娥送物回條上寫「請接見」，馮守娥於11月4日信中說明3日兩度提出接見都被否決。馮守娥寫完此信兩天後就被警總軟禁了。（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11月5日，陳恂如告知媽媽已辦好手續，媽媽當場寫信告訴爸爸，並立刻到事務所對面郵局以快信寄出，這封信依舊憑空消失，是媽媽被截的第二封信。

律師請好了，還是軍法處法官出身，但隔天11月6日下午，媽媽就被警總帶走軟禁，警總一併偷走家裡戶口名簿、戶口謄本與爸爸的身份証，然後於同一天去文陳恂如事務所要求補送戶籍謄本，證明爸媽的夫妻關係，逼得陳恂如知難而退，主動解除委任。

爸爸不知道媽媽被帶走，在11月7日的信中，詳細說明他於11月2日上午10點許，忽然被借調去開調查庭，但起訴書在開庭回房後、於上午11點45分才收到，「因為事先沒有收到起訴書，不知道被起訴的事實是什麼，因此答得並不很理想」；同天又收到9日開「審查庭」的傳票，所以立即手抄起訴書寄給媽媽。

圖7 陳明忠在11月7日信中說明準備出席9日審查庭的狀況。（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遲遲等不到律師辦接見討論案情，兩天後就要開庭，爸爸說：「我怕來不及請律師，故自己動手寫了一份四頁半的答辯狀，於5日早上寄給審判官」。

圖8 因為遲遲等不到律師，陳明忠在11月7日信中說，自己準備了四頁半的答辯，他已盡力了。（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爸爸說，同樣在5日下午，公設辯護人（郭同奇上尉）要他去談話，「於是我又將新想出來而沒寫在『答辯狀』上的一些『反證』告訴了他。」

爸爸說：「我在『答辯狀』及和郭辯護人的話中舉出了足以推翻起訴事實的許多『反證』，但問題是審判官要不要採信；總之，我已盡了全力，現在只有聽天命了！」

此時，爸爸還不知道被警總刻意阻擋爸媽接見、請律師，爸爸在信中說，看到媽媽週三（11月3日）下午又送菜去，「我就知道是來請求接見的，不知道那一天為什麼不准我們接見？」，爸爸接下來還寫，「不過我相信我們星期三一定能見面的」。

在「星期三」之前，有被劃掉的兩個字，看似是「九日」，顯示爸爸原本認為9日開審查庭時應會見到媽媽，雖因遲遲未見到律師，讓他又不確定媽媽是否會出席，但仍認為至少審查庭隔天11月10日是星期三接見日，依照規定，他和媽媽應該終於可以見面了。

在信末，爸爸還追記表示：「我已再寫了四頁半的『補充』的『答辯狀』，準備明（8日）朝提出來」。

圖9 陳明忠在11月7日的信末補充，他又再加了4頁答辯要補送給審判長。（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於11月7日寫的第二封信裡，爸爸不忘和媽媽相互打氣，爸爸引述媽媽前封信的內容說：「『小民的成績好，所以要妳告訴我，而小平卻要等到下次（才告訴我）』，短短幾句話，就夠我想出她倆的表情了。是的，只要平安，我們總有團聚的一天，但願我們都為了那一天而勇敢地繼續生活下去。」

然而同樣的，這兩封信也消失了！

圖10 陳明忠在11月7日第二封信為馮守娥和自己打氣，強調為了團聚的一天會勇敢堅持。（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在媽媽被軟禁的第四天、即11月9日上午，沒有律師陪伴，沒有家人旁聽，爸爸出席審查庭。11月12日媽媽終於被釋放，離開前警總人員要媽媽簽切結書，威脅媽媽不能對外透露案情，「否則讓妳再坐10年牢，陳明忠也死無葬身之地」，然後交還偷走的戶口名簿等證件，媽媽回到家驚覺審查庭已在9日開過，卻沒有律師幫爸爸辯護，這形同明白昭示一切法律規定是假、公開審判是假，爸爸命在旦夕，媽媽連忙把相關訊息傳遞出去（請見前文〈暗夜行路之人為刀爼〉）。

爸爸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在下一個寄信日11月14日的第一封信，爸爸說，9日開了審理庭，公設辯護人郭同奇辯得相當好，雖然不夠詳細，但已談到要點。其概要是：「被告陳（明忠）、陳（金火）、蔡（意誠）、王（乃信）等人雖供承有在陳明忠住宅見面之事實，但並非由陳明忠邀約，亦非密議叛亂情事，談話內容亦不過是國內外現況，雖間有涉及政治問題，但與擴大叛亂、宣傳、勾聯組織、結合群眾從事暴動等行為，尚有極大出入；被告陳明忠、陳金火之行為尚難謂已達意圖顛覆政府而著手實行之程度，請適用較輕之處罰，以保人權，而符法制。」

圖11 陳明忠在11月14日信中說明開審查庭狀況。（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事後拿到的公設辯護人辯護書上，郭同奇明白主張爸爸「無罪」。

爸爸說，當然不管他們被告和辯護人講得多有道理，採信或否的權在審判長，「不過就我來說，我已盡了全力。」

審查庭已結束，爸爸說：「我現在有的是時間，除了看書外，多用於回想。我常常想起我們一家在中山北路小巷裡吃韓國火鍋、石頭火鍋，以及在萬華吃海鮮的光景，也想到在植物園裡逛遊、照相以及看『北京猿人』的快樂」。

信末，爸爸對媽媽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都是我一生唯一的黃金時代」。

圖12 開完審查庭，陳明忠回憶全家出遊的時光。（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然而許久沒有媽媽的訊息，終究讓爸爸感到不安，他在11月14日第二封信裡詢問，「妳5日（星期五）來送東西時，由於比以往提早一天，已使我覺得奇怪，接著8日明仁（爸爸的二弟）來，10日也是明仁來，而9日卻沒有收到妳的信。是不是家裡（包括羅東那邊）（註：指媽媽娘家）發生了什麼變故？希望妳告知我一下。」

爸爸說：「雖然我知道了也沒什麼用，當然也幫不了忙，但在心裡上總比不知道而亂猜想好一點。」

如同前4封信一樣，這第5、第6封信，也沒寄到媽媽手上。

媽媽12日從警總軟禁回家，錯過了爸爸的開庭日，也錯過了當週的寄信日，當然，就算是媽媽寄了也一樣被攔截，所以11月16日例行收信日，爸爸還是沒有接到媽媽隻字片語。

不過媽媽在11月17日、19日，恢復送東西給爸爸，儘管11月以來發生了許多事，為避免信被沒收（實際上還是被沒收了），媽媽在11月18日去信中輕描淡寫地說：「上星期因為我不在家，沒有給你寫信，而聽說家裡也都沒有接到你的信，不知道你最近身體好不好？」

不能直言被警總阻擋請律師，媽媽說：「律師我雖然替你請了，由於我的不在家未能補足文件，錯過一次辯護機會，我覺得心中非常難過，但這也是無能為力的，希望你見諒。現在已另外請了律師，你大概已接到律師寄的副本吧？」

圖16 馮守娥在11月12日返家發現錯過陳明忠的審查庭，在11月18日信中跟陳明忠道歉。（原信被攔截，圖為留下的底稿）。圖源：作者提供

實際上，爸爸當然沒有接到任何律師的副本。

媽媽並說：「你要我們請求接見，但每次星期三去時，我們都請求過，也未獲准」，媽媽說，登記處的人稱不是只有爸爸一個人如此，「所以我們也只有耐心等待」。

這封信依舊沒到爸爸手裡。

爸爸一直沒收到媽媽的信，也不知自己的信有沒有寄到，只能靠觀察誰來送東西、是否送了自己信中要求的東西，判斷情況。

他在11月21日第一封信上說：「看了妳19日送來的東西，可推想到妳似乎還沒有收到我14日寄出的兩封信」，因為沒有見到媽媽送來爸爸在14日的信裡請媽媽送的包覆巾、拖鞋及挖耳棒等三件東西。

不想媽媽再為他花太多錢，爸爸接著說：「最近我的身體似乎已完全恢復了，因此肚子不再餓，幾乎不必吃零食了，所以希望你將送來的東西的量減為一半，一方面可減少開支，也免得我怕東西壞而擔心」。

爸爸先前擔心家裡經濟，也怕媽媽太累，一度要媽媽減少送東西的次數，但因媽媽一度失聯，又始終沒接到來信，爸爸改變了想法，他說：「現在我最需要的是妳『平安』的消息，所以暫時還是麻煩妳每星期來兩次好了，我看到送物單上有妳的名字就放心了」。

因為對外界發生什麼一無所悉，爸爸只能以有限線索聯想推理，他說：「月初，妳星期二來後，星期五又來，此後就不見了，而由明仁來。現在妳17日來19日又來，我怕月初一樣的情形會不會再現？我渴望在23日收到妳的信，而在24日的送物單上還能看到妳的名字，請多來信。」

寫完第一封信後，爸爸收到二叔陳明仁於10天前、即11月11日告知媽媽被警總帶走的信，即便被刑求也未見懼怕，爸爸此時卻第一次顯得恐慌，他對媽媽說：「現在妳已平安了，真是謝天謝地！」

圖14 陳明忠在寫11月21日第二封信前才得知馮守娥一度被警總帶走，對馮守娥平安返家，陳明忠說「謝天謝地」。圖源：作者提供

媽媽突然被帶走，讓爸爸擔心媽媽安危，也擔心是否在兩個小孩心裡留下陰影，爸爸說：「有了這次經驗後，我有一個建議，老七（指媽媽的七弟）的太太沒有上班，孩子也只有一個，是否可請他們夫婦來住？」、「假如老七他們不能來，晚上妳們母子（女）三個太寂寞了，是不是可請明仁的大女孩子來否？」

爸爸請媽媽一週送兩次東西，但擔心媽媽把好東西拼命往牢裡送，因此再次強調東西不用送多，也不用送「高貴」的水果，「我要的是妳平安的消息，而不是東西，東西多了反而使我心裡很難過--因為無論妳怎麼講，我都會擔心家庭的經濟，保重！」

這兩封信照例又被攔截了，但兩天後有了轉折。

爸爸被以唯一死刑起訴並已於11月9日開過審查庭的訊息，此時已傳到國外；二姨獲訊後和朋友們分頭聯繫，並於美東時間11月23日召開記者會，北美的保釣人士們也緊急展開串連，並預定了11月27日紐時頭版廣告刊登救援呼籲，「星島日報」也於11月23日刊出來自日本的訊息，稱爸爸已在11月10日宣判死刑，只給給二個星期上訴。

由於外傳兩個星期上訴期截止就在11月24日左右，這段期間爸爸對外通信遭封鎖，是否在何時會被秘密槍斃，大家都非常擔心。

消息曝光後，於是，爸爸11月21日以限時寄出但被攔下的二封家書，突然於23日下午發回，要求改掉暴露爸爸14日曾寄信但沒寄到部分，然後兩封信迅速在一天內、於11月24日晚上，寄到媽媽手裡，似乎要藉此證明爸爸還活著。也這是11月間爸媽互寄共14封信中，唯二收到的信件。